在林姑姑前去戏楼见张周时,张周正在会见朱凤,她暂时也没资格上去求见。
朱凤明显是“逃难”的,跟张周在戏楼包间里坐下来,也没倒苦水,但脸上的神情分明告诉张周,他现在过得很不幸福。
“张兄,我觉得英国公此战恐怕是凶多吉少,倒也不是说他会输,但都认为,他想打胜仗近乎不可能,很可能是他的人马到哪里,鞑靼人就会避开哪里,最后就是做了无用功,回来时怕也是颗粒无收……再要是鞑靼人来个突袭什么的,不但边关有危,连他中军所部只怕也会有所损失……”
朱凤还是会假借谈公事名义的。
张周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在坑他?”
朱凤道:“我知道是陛下派他去的,但我觉得……陛下可能……也不想让他赢吧。”
“知节,你最好还是慎言,就算是在我面前说这话,也不合适。难道你觉得陛下派英国公去西北,就是为了看他笑话,拿大明将士的性命开玩笑,拿边关安危闹着玩吗?”张周板着脸教训朱凤。
有点兄长教训弟弟的意思。
朱凤自己有兄长,但显然他大哥朱麟的话,他也不会放在心里,兄弟二人也仅仅是表面兄弟。
但张周所说的话,朱凤不知为什么,每次都非常心甘情愿去接受。
“知道了。”朱凤又拿出那副表情,在张周形容,就是要死不死的虚心态度。
“最初我也跟陛下举荐过,让你再去一趟宁夏,是陛下体谅你,山长水远怕你不习惯,且眼下的战事没人能协助到你。英国公别看没有领兵上阵的经历,但他在军中的威望不浅,打这一仗应该没什么问题。”张周道。
朱凤眼神中带着些许期许道:“张兄你的意思,是会在暗中替他谋画?”
张周没有回答朱凤。
替张懋谋划,看上去是他张周的责任,但并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
之前为了体现出对张懋的支持,张周是在张懋临出发之前,把所谓的行军策给送上,但西北局势变化多端,鞑靼人明显又是只抢劫不打硬仗,光靠张周所提供的策略,在没有准确预言地点能让张懋去伏击,仅靠张懋撞大运的话,张懋的确很难取得大的战果。
二人对坐着,门口那边明明已经有人在等着求见了,可朱凤还是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张周问道:“知节,最近你出来很少,想看见你都不容易,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朱凤道:“那是因为我只在家里和研武堂两边走,祖母不让我随便出去,甚至规定天黑必须回家,要不是今天说来见你,只怕我……唉!张兄要是找我有事,可以直接去研武堂找我。”
张周笑了笑道:“多大的人了,还用祖母管着?”
朱凤低下头,神色有些懊恼道:“我也不想这样,就是……不说了。”
显然这就是“难言之隐”。
朱凤在跟陈锐的女儿成婚之后,显然仍旧没做好当丈夫的准备,所以他就这么把新婚夫人给晾着,想出去找他的“老相好”,但成国太夫人明显早有防备,所以才会给他严格规定路线。
朱凤到底没有跟兄长分家,或者说他也没资格分家,在这个以孝义礼法为先的时代,他也没法将老太太的话置之不理。
但张周感觉到,朱家老太太一定还是有什么手段,能把朱凤控制得服服帖帖。
“知节,有关英国公的事,到底是你想问,还是有人想让你替他来问?”张周问道。
朱凤眼神中多少带着一些迷茫,问道:“张兄这是何意?我没有受人所托,其实就是自己关心。”
张周道:“有时候你的这种关心,也可能是被人引导的,他们想借你的口来试探我对英国公的态度,前有保国公,再有英国公,你猜会不会有人觉得,我一直是在针对他们呢?”
“那……不会的。”
朱凤又没明说。
可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显然他家里人让他来问的。
很可能是朱胡氏旁敲侧击让他来试探一下口风,不然为什么之前朱凤只能在研武堂和家里两点一线,这次就允许他跑来戏楼了?
成国公府难道不担心,保国公和英国公之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们成国公上前线打仗,然后一起玩完?
“会也无妨,我对什么新旧派系之争,本来就没抱有想法,是有些人在暗中挑唆对立,有的人想坐收渔翁之利。”张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