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周大概也明白了。
崔元的命运,现在掌握在他妹妹手上,只有他妹妹嫁到张家来,崔元才有机会进一步上位,否则以朱祐樘偏信“自己人”的心态,是不太可能把一个立场相对中立的妹夫安排到太重要的差事上。
张周没容易也没拒绝,大概就是给了一个缓冲。
这种政治联姻,好不好的什么不知道,反正走一步看一步。
当天下午,崔元就已经回到京师,并在第一时间奉诏入宫拜见朱祐樘,并在西暖阁内,同时见到了皇帝和张周。
“懋仁啊,过来,跟秉宽打个招呼,你们也都认识,以后就是同殿为臣了。”朱祐樘倒没有因为现在妹夫没嫁妹妹而显得有多疏远,其实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要让崔元跟张周建立良好的关系。
崔元赶紧走过来给张周行礼:“见过张部堂。”
张周也还了礼数。
朱祐樘笑道:“想必你也该知道,朕先前已经允诺过,只要你建功立业,并且能善始善终,朕就赐给你爵位,朕跟秉宽商议过,以京山伯的身份最为合适,现在你回来了,也该把这件事落实了。”
“臣愧不敢当,臣能得今日之成就,全靠陛下提携,还有张部堂在背后出谋画策。”崔元似乎也很清楚规矩。
不管怎样,先把皇帝哄舒服了才行。
朱祐樘对妹夫的态度也很满意,笑眯眯道:“那你就跟秉宽好好学学,先进研武堂,最近再把你的差事给定下来,是留在京营,还是到旁处,也看你的表现了。”
“是。”
崔元明显不像朱凤那么胸无大志。
对他而言,出去领兵打仗,也不是多么辛苦的事,对他而言还是能接受的,反倒是可以脱离强势的妻子,让自己找到人生的成就。
但从心底来说,留在京营混个铁饭碗,还能混个京山伯,这辈子似乎都值了。
“你妹妹跟秉宽的婚事,你知道吗?”朱祐樘又问道。
“略有耳闻。”崔元在这件事上还是比较实在的。
他的确是略有耳闻,因为事情都是他妻子在操持,他并没有参与其中,从道理上来说,为了自己的前途而牺牲妹妹,到底不是一个大丈夫应该做的事。
朱祐樘对这回答略微不满,道:“你也回去征求一下家里人的意思,该把事办了就办了,永康也是的,总跟朕说这件事是十全十美,朕看还是要尊重一下你们家里人的意思。”
皇帝说要尊重你们,那就是说皇帝不满了。
嫁妹妹给秉宽,是你们家祖坟冒青烟,居然还推三阻四的?谁给你们的权力?
崔元似乎也听出皇帝话语中的不满,急忙道:“舍妹能有机会随张部堂,乃是她的福分,臣认为此事也甚为妥当。”
“去吧。”朱祐樘自然知道崔元这是临时改口,摆摆手道,“听秉宽的,他会给你进一步的安排。”
“是。”
崔元突然觉得,自己面圣也没得到什么,本还以为是有多风光。
原来自己再牛逼,还不如嫁个妹妹让皇帝来得更安心。
……
……
“张先生,您有何吩咐,只管跟在下说,在下刚从军旅,很多规矩都不懂,先前还惹了不少麻烦。”崔元言语中还带着些许遗憾。
大概是在为朱晖的下场而觉得遗憾。
当初他极力反对朱晖的行军拖沓,并在之后打脸一般急速行军,并取得战功。
而朱晖的下场,似乎有一大半原因是跟他崔元对比所产生的,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他崔元在战场上玩命的行军和打仗,或许朱晖现在还好端端是他的保国公。
张周道:“不懂规矩其实更好,军旅的规矩其实也并不一定都是对的。就好像你要派兵奇袭,是要顶受很大压力的。”
崔元问道:“那先生是觉得,在下是做对了吗?”
张周心说,你这是找认同呢?
你要是做得不对,干嘛要晋升你当京山伯?为什么现在下狱的是朱晖而不是你呢?
“崔驸马,问你一句,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无所畏惧呢?”张周突然笑着问道。
崔元被张周的眼神打量得有点发虚。
张周的话,分明在说,好像我已经挖好了一个陷阱,就看你跳不跳了。
崔元道:“在下不明白您的意思。”
张周道:“这么说吧,陛下已经制定了西北行军的策略,以英国公的兵马为辅,新建伯会从大同出兵到威宁海,再从威宁海长驱直入草原四百里,杀奔而回,而后延绥等处也会出兵数万,摇旗呐喊,逼鞑靼人无法回撤。”
“那……”
崔元听着,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朝中最大的机密一般,让他有点顶受不住。
张周再笑着问道:“如果也让你参与其中,你觉得你参与到哪路人马,更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