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景道:“他也是瞎忙活,正愁如何跟朝廷上报,这不是给他机会吗?他好歹也是文臣出身,难道他就不想可能将来会失去蔡国公的信赖?就算他不肯,我们给他去这么一封信,回头被人知道了,也算是给他和蔡国公之间扎刺儿,让他们产生嫌隙。”
张懋叹道:“老柳啊,难怪都说你是人精,当初你被削爵,还能东山再起,看来还真是有本事呢。没去考科举放六部当官,白瞎你这个人。”
柳景一脸惭愧之色道:“公爷您这是取笑我了,我哪有那本事?咱现在就是在商量怎么找补呢。这次的事,我跟您一样啊……希望陛下不追究,平平安安渡过就好。”
“行。王伯安这厮,老夫算是跟他彻底对上了!德才,参劾的文本你来打个稿子,老夫先去与安远侯喝酒,回头誊录一下便可。”
“嗯,是。”
钟德才一脸憋屈。
连参劾别人都要我来代笔,你还真是懒。
就这样,你还想建功立业?怕不是只有京营那闲散的差事,才适合你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
……
……
是夜。
草原上,官山以西一百多里处,一场大战持续了一天一夜,还在继续中。
大明的火枪骑兵,第一次体现出了长途奔袭的优势,放弃了火炮巨大的集团作战优势,直接以燧石铳的单兵作战优势,马仪和张锐亲率的这路人马,在一天一夜之间,追击鞑靼人近百里,战线直接被充分拉长。
最初刚开战时,是以六千人为单位的集团冲锋作战。
当晚就化整为零,改为以千人为单位,白天就是以几百人为单位的追击战,到第二天晚上,已经全面打散成为不到百人的小作战团队,边打边追,边休息边杀戮……以战养战的同时,也在将战线往不同的方向扩散,并且要在短时间内重新聚拢。
马仪和张锐各率一路兵马,最初都有千人以上,到相约的第二天晚上,在马仪和张锐身边,已经都不到三百人。
这都已经是中军所部。
张锐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作战方式,到第二天晚上,他这边已经忍不住要撤兵了,尤其当麾下将领告知他如今的情况,更让他觉得……这场战事好像是超出预期了。
“小公爷,咱已经追出来六十多里,如果再不回去,前途茫茫不说,咱的火弹怕也会不足,这一路追击,杀鞑子有两千六百多人,如果再不撤兵的话……”
将士们已经打累了。
先是昼伏夜出几天几夜,接下来是一天两夜的长途奔袭追击战,还是在冰天雪地的异国他乡,且取得了让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功绩,这会儿还不撤,难道等死在草原上,靠鬼魂回去领功受赏?
张锐面前,火光冲天。
他们又灭了一个鞑靼人的营地,抓出来的俘虏直接就地格杀……这是学王守仁。
知道没法把俘虏带回去,无论男女老幼,一概就地格杀,也不拿脑袋回去,只拿耳朵……反正已经有先例……以前就杀个几个几十个的,带个脑袋也无妨,但现在杀几千个,一人马上绑几个脑袋,半路上会不会遗失还是问题,重点是……这是很重的负担,对于轻骑兵来说,这根本不符合实际。
张锐跳下马,不远处有几个鞑靼人的壮丁还在地上爬,有士兵冲上去,三下五除二把人给杀了。
然后一堆人在抢耳朵,分功劳的时候,各小队之间也在扯皮。
张锐道:“怎么回事?”
部将还以为在说鞑靼人为什么会堕马,便解释道:“鞑子为了应付我们的火铳,身前绑了很厚的铁板,这样咱的火铳是不能直接把他们毙命,但会直接将他们轰下马,摔也摔个半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不过要么被打得肠穿肚烂,要么打坠马,他们可能还是会选择这样吧。”
张锐皱眉道:“我是问,他们在抢什么?”
部将有些无语,却还是如实道:“一直都是这样,远处打的,也分不清是谁发的火弹,然后就上去抢。这种事很常见,这还只是行伍之间的争夺,有的是兵跟卒在抢,大打出手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