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同僚,且都还是朝中股肱大臣了,总不至于互相加害吧?总要留个自己的好名声吧?
毕竟谢迁就算是不被判罪,也会被发配回乡,照理说二人的恩怨也可以了结了,他张周完全可以替谢迁说说话,赚个好人缘。
但张周却并不怎么想。
“陈公公,敢问一句,若不是谢阁老,而是他人,跟谢阁老一样做了同样的事,是否犯了王法呢?”张周问道。
陈宽一怔,随即摇摇头道:“不好说,言官的事,算不上是否犯法。”
张周道:“我说的是结党。”
陈宽吸口凉气,却还是赶紧点头道:“党同伐异,自然是法理所不容。”
张周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若谢阁老只是上奏参劾什么人,哪怕是有偏颇的地方,陛下或也不会深究,但要是涉及到如陈公公所言的党同伐异,那这事可就大了。关乎到王法之事,我人并不在刑部,也不在大理寺,自然是不好过问的。”
这边陈宽一听就明白,张周这是不打算给谢迁求情,甚至还想落井下石。
虽然早在陈宽所料,但他还是没想到张周会这么“决绝”。
陈宽道:“咱家还听说,似乎刘阁老和李阁老那边,有意想跟兵部缓和关系,也曾让程阁老作为说客……”
刚说到这里,就被张周伸手给打断。
“陈公公,此等话休提,如果私下说和一些事,甚至谁为谁当说客,这不成了置朝廷王法于不顾?我虽然入朝没几年,但规矩是懂的,先前程学士是来过几趟,但跟我所商讨的都是国事,哪怕偶尔提及谢阁老的案子,也都是适可而止。”
张周是不会承认暗地里有什么交易的。
甚至他也没打算交易。
刘健和李东阳让他随便开条件?
都已经水火不容了,我还跟你们讲什么条件?
再说了,谢迁的事,是旁人干涉出来的结果吗?跟我张周有何关系?我不出面,也在情理之中,就看皇帝怎么来定呗?非要我出面求情,体现出我的宽宏大量,让我吃亏,才是你们所希望看到的?
痴人说梦。
陈宽明显是想帮谢迁的,他算是程敏政之外,第二个说客,且以他自认为的身份,应该是能撬得动张周强硬的态度,他道:“蔡国公,咱家奉劝您一句,以后在朝中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不要把事做绝了为好。几位大学士,也是有态度的。”
张周笑道:“我正好离开京师,这些事,也就不理了。或许等我开春回来之时,事也都结束了,没办法,关乎到朝中的纷争,虽然谢阁老参劾的人不是我,但我还是要避嫌的。太碍眼了,只能……寻个清静了。”
说到这里,张周还算客气拱拱手道,“宫门到了,陈公公您不必送,我自行出去就好。待回京后,有机会再见。”
陈宽也赶紧还礼道:“静待佳音。”
……
……
等陈宽把张周送走了,陈宽的脸色随即变得很气恼。
平时要在皇帝和张周面前装孙子,可他毕竟是有脾气的,好歹也是如今的内相,却在张周的强势面前有点抬不起头,这让他也分外郁闷。
等陈宽回到司礼监值房,却被韦彬告知刘文泰来过,陈宽这才想起来之前已经约好了刘文泰商议有关对付宁彤的事。
“怎的?”韦彬也并不知道陈宽想为谢迁说项的事。
陈宽现在看起来是把韦彬当成帮手,但其实内心仍旧没把韦彬当成彻头彻尾的自己人,当初萧敬在挑选接班人时先跳过他陈宽选韦彬,这事在陈宽那也会记仇的。
陈宽道:“没事,就是蔡国公要离京了。”
“又要走?这次是何名堂?”韦彬急忙问道。
消息来得很突然,韦彬甚至想不到张周现在出京能做什么事,一个兵部尚书,不时刻在京师呆着,也不去西北镇守边陲,也不带兵打仗,就这么来回跑,哪那么多事等着张周出京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