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明珊就一直立在张周身后,虽然父亲在那坐着,但她感觉父亲一直是在对张周点头哈腰,让她很不适应。
“王佥事这次是从军职中调出来,陛下已升你为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此番回京之后,就要履职。王佥事或要先改一改军中的习惯,要开始适应在锦衣卫的差事,这可不比军中……”
王时道:“卑职明白,锦衣卫乃是负责谳狱之事,与军中军职的确责任有所不同。卑职一定会尽心竭力报效皇恩。”
张周叹道:“倒是提督东厂的杨公公,早些时候已经动身出发。若是你快马追一追的话,或许还来得及。”
王时笑道:“卑职会的。其实杨公公暗中已给卑职来过信件,告知回去之后,协同做事便可。杨公公似对卑职也报以期望,卑职也清楚,全仰仗于尚书大人您的提携。”
每句话,言语中都带着极大的恭惟。
张周也觉得,在自己几个老丈人中,大概王时是那个最懂得见风使舵的。
不过想到崔元的父亲自己其实也没见过,好像也没法界定到底谁在权贵面前更直不起腰。
“杨公公还表明,等卑职回京之后,会具体指点。”王时脸上还带着些许自豪道,“卑职对于锦衣卫内的差事的确是有一知半解的地方,甚至……还要少夫人您多提点。”
王明珊瞪大眼,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接话。
张周再往王明珊身上瞅一眼,毕竟王明珊身上锦衣卫千户的官服很显眼,要说王明珊,那在锦衣卫中也算是老资历了,虽然她的差事也仅仅是领皇粮,再就是于张周身边当个保护之人。
张周道:“王佥事其实也没必要一定来见我,我也没什么好指点的。倒是杨公公那边,要多求教,他对于厂卫之事可说是精通无比。还有,你我也应该避忌这种会面。”
王时急忙道:“乃是有上命如此。”
“我知道。”张周微笑点头,“其实杨公公来见我,也说是要跟我请教,但律法的事,我身为兵部尚书又岂能随便过问?先前北镇抚司刚送过几个人犯了,最近京师中涉及到流放的人,基本都到我这里来了,大概就是让你跟我说说这个吧。”
“人犯……”
王时心情还是有些激动的。
之前他就是个绵羊,现在突然大权在握,就算不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是北镇抚司镇抚使,相当于锦衣卫的二把手。
朝中官员,以后见了他都要惧怕,而像他这样容易对权力低头的人来说,得到权力之后,其反噬也是非常大的……也就是说,他曾经对于权贵是如何的谦卑,当他自己得到权力时,就会有多张牙舞爪。
张周正以为知道这一点,也并不希望自己这位便宜岳丈,将来在朝中得罪人太多。
“王佥事,我这里有点东西,正好你帮我送回京去。”张周算是给王时一点事情做,建立一下联系,“还有送到你府上的。也是我对明珊家里人的一点心意。”
“这……这怎可以?”王时吓得赶紧解释道,“此番卑职来得匆忙,未准备厚礼。”
“老泰山这就见外了,我与令嫒乃陛下钦点的婚事,也就是一家人,以后可别太见外。至于我所相赠,也是希望贵府能太平无事。我在朝中开罪的人太多,以后或有些地方,也会让老泰山你多有不便,还望理解啊。”张周先把在自己的身份降下来,让王时感觉到他是真诚的。
王时却很不适应这一点。
在他眼中,自己女儿就是送给权贵当滕妾了,还有资格跟人家平起平坐?甚至还自认岳父的?
张周道:“再是听说老泰山你棋艺高超,回京之后,有时间一定与你坐下来,品品茗,下下棋,也不失为陶冶情操之法。薄礼,希望不要嫌弃才好。”
“不敢,不敢。”王时也算是受宠若惊。
张周道:“此番令兄威宁侯,也随军出兵于辽东,你与唐寅也多有交情,这么说吧。若不是你要回京履职,其实让你继续跟唐寅平辽东女真,也是可行的,但军中之事,还是先交给令兄去做。”
“是,是。”王时应声。
不是王时不想获得军功,而是老王家能出一个威宁侯已经够了,王家也不指望能得到两个爵位,那有点扯淡。
且现在所得到的锦衣卫指挥佥事的实缺,那可是旁人梦寐以求的,王时以往也不曾享受过大权在手的感觉,这次他似乎就已经满足了。
……
……
王时从港口离开之后,快马加鞭。
日夜兼程之后,到第二天入夜之前,总算是赶上了杨鹏一行。
杨鹏也是非常给面子的,当晚就算是不休息,也要先去王时见一面。
“早就听闻王将军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同凡响,以后能有机会共事,实乃咱家的荣幸。”杨鹏上来就对王时非常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