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道:“右副都御史、总制三边,挂户部右侍郎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到西北之后,粮草和补给等事,他近乎可以一把抓了,且总制三边,将意味着他的级别在众多督抚之上,等于说西北他一人可做主了。”
崔元点头道:“我知道这职位意味着什么,可是……我们上哪把人找出来?”
张永道:“这不是重点,而是这份。”
说着,张永又拿出一份旨意。
等崔元看过之后,人已经是坐立难安了,他急忙问道:“这是何意?”
张永道:“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辽东的近况,如实报上去,咱要上报,辽东巡抚杨一清也要上报。咱家的理解,是陛下和蔡国公已知晓咱在辽东所遇到的麻烦,而主要的问题在于军需不足,这是让咱自行上奏,跟朝廷坦明困难,方便陛下发难。”
崔元摇头道:“我不是很明白。”
张永一副意味深长的神色道:“你知道什么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现在咱遇到的全是困难,如果连哭都不会,那咱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咱家好像明白了为何那位蔡国公会打这么一场准备不足的战事,这是为了让他有筹码跟朝中人周旋。这是方便他将户部拿到自己手上。”
“不会吧?”崔元不解道。
“怎么不会?你有更高深的见解?”张永皱眉。
你个驸马出身的带兵将领,政治思维都没有,还跟我反驳?
崔元道:“以在下所见,那位蔡国公心怀社稷,更是忧国忧民,他是不会拿三军将士的命当做筹码,去跟朝中大臣周旋的。如今应该是遇到什么难处。”
张永叹道:“你也不想想,如今户部都不在他手,他规划了这么一场战事,却没有准备足够的粮草,这责任也不全在他身上。而是户部有意给将士们挖坑找麻烦,其实也怪不得他。”
崔元继续摇头道:“我还是不相信,蔡国公会用这些手段。他打这一仗,一定是为了彻底平女真人的。”
张永面对这么个货色,有点想吐血。
你还是那位蔡国公的小迷弟,什么事都向着他说话!你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张永道:“现在陛下让咱哭一哭,那就该哭得大声一点,把这边的境况往悲惨了去说。只有这样,粮草才有机会讨要回来,这一战才能推进下去。这奏疏,应该由京山侯你来起笔,咱家相助于你,等于说这是咱联名上奏的。”
……
……
京师,皇宫,乾清宫。
这天陈宽接到辽东的上奏,尚还不是抚顺传来有关“哭穷”的上奏,只是平常的军务奏报。
陈宽觉得事关重大,赶紧去到乾清宫,将奏疏交给朱祐樘,而朱祐樘拿过来看了看,随手就放到一边。
陈宽大为不解,道:“陛下,辽东战事迟迟没有进展,这么下去怕也不是办法。”
朱祐樘道:“怎么没有进展?辽南和辽西等处,有关女真安置之民生乱的事,不都解决了吗?这一战,其实已达到朕的预期了。”
“啊?”
陈宽也是怎么都没想到。
他很想问,陛下,咱现在追求都这么低了?
派几万兵马,号称二十万,说是要一举荡平鞑靼人,结果只有唐寅一路人马深入女真人的腹地,而杨一清等各路人马都折戟沉沙,您居然还说达到您的预期?
咱自我安慰,也不能这样啊。
朱祐樘抬头打量着陈宽道:“你似乎有意见啊?”
陈宽急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这一战的损耗太大,若不出点成绩,朝中人难免会说三道四。”
朱祐樘道:“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不是他们先自以为是,好像找到了攻讦秉宽和边军将帅的由头,而后来每次又让他们知道背后深意,然后默不作声?很多时候,他们都太鼠目寸光了。”
陈宽道:“可是辽东这一仗,若就这么罢休的话,先前的一番准备,可就付诸东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