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婚女工也不愿去私人的东家那里,因为他们压价,若是不能比男人低的价钱雇佣到已婚女工,他们便不招女的。反倒是年轻的未婚女工,又或者三岁不太会再孩子的,比较受到东家的欢迎。
吴老八还更听到了奇闻,“你知道吗,之江镇守太监还介绍了北方的阉人来,在云县的私人东家中非常受欢迎。”
“啊,此话当真?”周小娘子压根不知道世上除了皇宫之外还有许宦人。“他们为何过来?东家们欢迎他们,难道是因为他们便不休产假了?”
“可是此了,再者阉人听比一般男子寿,而且力大、少病痛,又不休产假,可不是就合适得紧?”
吴老八也是这些年来,见闻逐渐广博起来,“这些自己净又进不了宫的自阉,在北地再常见不过,至少有数上百万,今在北地已经渐成风气,又同一害,听王太监是一片好心,看在同是无后人的份上,才为他们寻个去处。”
“就去年往山阳道去,那可不得了,一村里自宫的人动辄上百,简直是疯了!只这村里出过一个入宫的宦官,其余农户便争相自宫,指望着被他引荐入宫,又或者是去他府上服侍……”
吴老八到这里,突地顿住了,半日才道,“归根到底,还是百姓的日子在太苦,寻常的农事根本已活不下去的缘故……”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在山阳道的所见所闻,吴老八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隐隐有些更咽——这几年的好日子,似乎让这个私盐贩子的心也柔软了起来,这个人也是有些奇怪,自己刚从泥潭里爬出来没久,就有闲心去怜悯别人了!
周小娘子在鱼米之乡,一中最困苦的时候,便是往买活军这里来的船上,她在没见过真正穷的地方是么样子,听了丈夫的话,心中微有触动而已,不过到底也庆幸自己运道好,死里逃来了买活军这里,便翻紧紧搂着丈夫,低声道,“心里也是敬着六姐呢,便有些言语似乎有抱怨,也只是随便,则哪敢去挑事儿反对么呢?你大可以放心。”
吴老八搂着她拍了几下子,想政治好好学,此才能理解律令背后的意图,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因道,“后日动去云县,这一次不知道有没有和陆将军见面的机会,和议就快颁布,这之后,们这一行会怎么样,也会有个法出来,北边这条线还走不走,何走,现在都不好。”
吴老八就是专走北线,他的事业前景今着是未曾明朗,周小娘子听了,也会意道,“那一切等你回来再——便走不得北线了,也还可以做西线、东线,又或者换个岗位……你做么谋划都只有支持你的。”
这对夫妻虽不爱得轰轰烈烈,但大抵都能聊到一块去,那日子就过得越来越有滋味,吴老八知道自己的一点小傲气小抱负,妻子也有所感觉,忍不住就亲了妻子一下,手逐渐往下『摸』索过去,周小娘子一把按住他的手,笑道,“不行——不都了等你回来再商量吗——今是危险期——”
此夹缠胡闹了一晚上,第二日是周小娘子先醒,她精神奕奕,吴老八倒有些发虚,还睡着没起,周小娘子便先起来了,夹煤添火,烧水做粥。
她是有孩子的人,自不可能去晨练,吴老八以前去晨练会带早饭回来,今日他也来不及了,此早上便可以少吃一点,粥、咸菜,再喊住走街串巷的炊饼陈,买上四套炊饼,抹点酱料已是很丰富的一餐。
周小娘子拨了火,这才回去洗脸,一边拧『毛』巾一边还在思忖着昨夜的对话:老八的意思,工作稳定之后再考虑孩子的问题,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昨晚的谈话打开了她的格局,让周小娘子开始回忆她的同事有少人在几年内了孩子,今这么想来,人数果然是真的不,看来大家一旦出去工作,便觉得工作的收入相当的宝贵,非常舍不得这大几个月的工资损失,倒是宁可就因此不孩子了。
这让她不免出一些荒谬的担忧来——这样下去,有朝一日,不会只有农民爱孩子了吧?难道工人之中,竟会有些家庭一辈子都不孩子吗?
娶不上老婆的那些人倒也罢了,若是连老婆都娶了,还是不孩子……那这个家还有么存在的必呢?
正当她漂亮的小脑袋,有以来第一次思忖着社会问题,展望着国家未来,并思考着家庭的意义时,门外传来了炊饼陈悠扬的叫卖声,“好炊饼咧——”
此同时,乍然响起的还有报童欢快的喊声,“新报上市,新报上市,快来买喽!和议达成,和议达成,第一版就是和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