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还在张道平底下标注了忠诚这个关键词,并且打了个问号,说实话,谢双瑶对张道平宗家的表态并不是那么满意,太没诚意了,这让人怎么提拔,一个在本土宗教界根基深厚的年轻男性,谢双瑶如何保证他不会来争抢目前仍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的释经权?
为什么任用洋番祭司居多,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宗教就如同军队,必须牢牢掌握在手心,决不能有丝毫的失控,势单力薄的洋番祭司,在谢双瑶这里发挥的作用和敏朝的阉人差不多,都因身份的特殊而绝对忠诚听话——不过,如今随着时间的过去,买活军影响力的扩张,他们和本土的联系加强之后,‘绝对’或许也会慢慢地转化为‘相对’,但只要科技的发展还没到千里如比邻的地步,谢双瑶这里还是能放心用的。
现在,又一个难题摆在眼前了,这杯有毒的酒一旦酿造出来,似乎就停不了杯了,谢双瑶目前还估不出它的毒性,也不知道它的恶果会在何时爆发,无法评估这些代价是否划算,眼下能救的人,是实打实的,是按照她的道统必须去救的,她要贯彻自己的道统似乎就没有第二个答案,而恶果,恶果或许在遥远的将来,或许在数百年后,或许……或许也不会有恶果,这杯毒酒以毒攻毒,反而滋养出了丰润的花朵,这谁能说得清楚呢?
实打实的好处,模糊而遥远的莫测后果,该怎么选似乎已很明了了,谢双瑶从满案的报告中抬起头,疲倦地揉了揉眼睛,她觉得自己实在需要一个生活助理了,这时候能有人送来一把拧得半干的冰毛巾该有多好啊——
翻看完了各个视角、各个地区的知识教报告,对于这个自己一手缔造出的怪兽,谢双瑶似乎也有了更新更全面的认识——扩张的速度,连亲妈都诧异,但还好,在大多数地区还没变成亲妈都不认得的样子。但倘若如果不抓紧管起来的话,那这个亲儿子说不准什么时候,还真就会变得连亲妈都十分的嫌弃了。
释经权、本土宗教、洋番、平衡、女祭司、教产、教权……
无数关键词在眼前飞舞,谢双瑶伸手挥了一下,把它们通通赶开,她起身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又在月亮底下来回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回到电脑前,慎重地敲下了一行字——【知识教改制包干草案】。
“来吧。”她喃喃地给自己鼓着劲,忽然苦笑了一下:最开始的时候,虽然也有些雄心壮志,但真没想到,不过十年,自己就得处理世界级数的问题了。以知识教如今的影响力,这可不就是世界级的大组织?甚至比买活军发展得还要更快,更好!
在这个级数上,任何一个人都会对自己失去信心,感到不能掌控未来的发展方向,谢双瑶是否怯场,是否想得到自己此刻所做的决定,可能会深远地影响到世界的将来?
或许她也有意识到此刻肩负的重担,却下意识地选择了忽略,而只是喃喃地给自己鼓着劲,“开动脑筋,多想想,搭积木的时候又到了,再设计出一个科学合理的结构,多好玩啊……加把劲啊谢双瑶!”
夜已经深了,中枢衙门犹未入眠,在这个强大组织的最中心,一个人,一台笔记本,在荧光的照射下,女军主眼下也似乎映出了深深的阴影,虽然她已经几乎24小时没有休息,虽然来到潭州后她甚至没来得及去橘子洲头游览一番,便被军务湮灭,但此刻,她打字的速度依旧不慢——这一刻她还年轻,她还有强健的□□和充足的野心,她愿意试着去驾驭一下这飞速成长的庞然大物,毕竟……
“多好玩啊,谢双瑶……新的挑战,为什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