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杨腾能压得住火气,没有杀死使者,可驱逐使者,也是一桩重罪,当发文书于明公,向他请命征讨杨腾。”
“请战文书,正早就写好了。”法正嘿嘿一笑,自袖口掏出一封文书,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道:“不行,得重新写一份。”
“为何?”吴懿发问。
法正面色沮丧,有些丧气:“我这份文书上写的是杨腾杀死使者,我等不能受辱于蛮夷,请命出兵征讨……可使者只是被驱逐,得改几句话。”
“好你个法孝直,你这是一心盼着我的使者被杀吗?”吴懿伸出食指指向法正,夹杂着无语的语气道了一句。
法正嘿然一笑,他一边拿起笔来,重新誊写请战文书,一边回应吴懿道:“使者出使,要么拿回氐王杨腾的人头,要么被杀,换取开战的由头,至少得做到一桩,方才不负我汉家使者之名也……若是就灰溜溜的回来了,什么都没拿到,那还叫做使者吗?”
……
陈仓。
甘宁一身劲装立于城头,举目远眺秦岭,但见山岭逶迤,奇峰林立,长长的山岭在披上冬雪后,有若一条银蛇般蜿蜒前行的姿态。
收回目光后,只见陈仓的近处是渭水流过,寒冬腊月,温度降至零度以下,细细的渭河蜿蜒曲折却几乎静止着,那是河道结了冰的缘故,故而流水奔腾之势不在。
目光再近些,甘宁打量起了脚下的这座陈仓城,陈仓城是一座坚城,毋庸置疑的坚城,而陈仓城之所以能成为一座坚城,盖因陈仓城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陈仓位于三面环山、一面向东的低洼地段,正对长安,是连接关中与凉州、蜀地的咽喉。
此外陈仓能成为一座坚城,还有近代一些因素影响,自东汉立国后,凉州羌祸就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的贴在东汉的肌肤上,虽是不致命,却是十分的疼痛,有时候这只跗骨之蛆会四处出击,进击离凉州最近的关中之地,意图糜烂大汉更多的躯体,这时候,陈仓的紧要便体现出来了。
将陈仓打造成一座坚城,用以抵御凉州羌祸,避免凉州羌祸席卷内地,为祸他方。
‘角楼、城楼、垛口、瓮城、内城……’甘宁细细盘查着陈仓的防御工事,只见该有的防御工事,陈仓城都有,称得上是防卫齐备,没有阙漏的地方。
“宁平生所见城池颇多,有大气磅礴者如成都,有夹山险要者如阳平,可若说城池既广,又是险要者,非陈仓莫属也。”甘宁朝着身旁一起视察陈仓守御的娄发感叹道。
“若是守御陈仓的凉州贼有胆魄、有恒力,哪怕是外城有失,这群凉州贼只需退至内城,你我都无能为力也。”
娄发面色淡然,他点点头表示同意甘宁的看法,喜读诗书的他搬出了一段话,抑扬顿挫的朗诵了起来:“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
“孟夫子虽说不通武事,可他的这段话说的真切,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凉州贼人心丧尽,纵有坚城,亦不敢坚守也。”娄发带着对孟子的敬服,从人心的方面解析起为何陈仓为他们所得。
“凉州贼,凉州贼……”甘宁咬牙切齿,他愤恨道:“天下汹汹,莫不咎由凉州贼也,先有国贼董卓,后有李榷郭汜,朝纲败坏,一至如斯,宇内分崩,皆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