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么?
曹操知道戏志才的心思。
身患伤寒症…每一时都比前一时痛苦、难受、煎熬…
志才他…他是想把那个“运筹演谋,鞭挞宇内”的样子留在曹操的心头,而不把自己最柔弱的一面显露。
自始至终,他都是个要强的人。
曹操默然,他最后的凝望了戏志才一眼,转过身,迈着低沉到极致的步伐朝门外走去…
一干人均默契的离开!
静静,戏志才想静静的结束他这刹那间闪烁、霎那间辉煌过的一生。
行至门外…
“砰”的一声,曹操的拳头猛的砸在医署的墙壁上,咚…的一声,剧大的一身闷响响遍这后堂。
一些同样是伤寒症患者的人…把目光望向曹操。
可仅仅是一眼,他们又低下了头…
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该死!”曹操罕见的震怒…
这一刻,他想日天,日老天爷!
可…可…这该死的鬼天气,不会因为他的愤怒而改变!
无奈…顿时间,一抹无奈到无以名状的感觉席卷全身。
痛苦,曹操比每一个伤寒绝症的患者更痛苦。
他紧紧的闭上双眼…
可这闭眼的瞬间,昔日…戏志才与他相见时的画面历历在目。
曹操记得,先是羽儿告诉他…颍川才俊中有一个谋主…即将到来。
然后…荀彧便将戏志才举荐给了曹操,那一夜,两人纵论兵法,也是那一夜,让曹操对戏志才的兵家才学佩服的五体投地。
曹操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夜的终章,戏志才跪在自己的面前,他口中的话格外铿锵。
——“士为知己者死,得主公器重,吾,必尽全力,必尽我所能!”
还有方才,在门前,曹操听到的戏志才与夏侯惇的对话。
——“恨我不能拖着这病躯完成主公的大业,恨以后不能再为主公献计献策,也恨…也恨要与孟德诀别!”
孟德嘛?曹操喜欢听志才如此称呼他…没错,比之主从,他们更像是挚友,更像是兄弟啊!
念及此处时,曹操的眼眶中已经闪烁起朵朵泪花。
“医官何在?医官!何!何在!”
咆哮式的呼喊…
“曹公!”几名医官匆匆而来…
“不惜一切代价,不论用什么珍贵药材,一定…一定让志才…”
讲到这儿,曹操顿了一下,他本想说一定让志才痊愈,可…这鬼话连他自己都不信,伤寒症乃是绝症,怎么可能痊愈呢?
“尽可能的…尽可能的减轻志才的痛楚?你…你听明白了嘛?”
一言蔽…
医官重重的点了点头,却是默然不语,其实…哪怕是减轻痛楚,依着他的医术,也…也做不到啊。
话说回来,面对这伤寒绝症…天下又有何人?能做到呢?
“大哥…”
就在这时一道苍劲的声音从曹操的身侧传出。
是夏侯惇的声音,不等曹操回话,夏侯惇的声音继续传出。“或许…或许军师这伤寒病能治…也…也说不定啊!”
啊…啊…
此言一出,别说是曹操了,就连一干医官也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夏侯将军不懂医…怎么能胡言乱语呢?
“夏侯将军,戏军师患的是伤寒症…不是风寒症!”
医官回了一句,意思很明白的,丫的…不要用你的业余挑战我吃饭的家伙好嘛,你要真说能治,那…你治一个啊,这伤寒症你要能治好,医官觉得他都敢倒立洗头!
“本将军说的就是伤寒症,没跟你开玩笑…”
夏侯惇反驳了一句…
“元让…”
夏侯惇笃定的语气中与莫名其妙的信心,属实给曹操带来一丝希望,曹操忙问道:“元让?你能治这伤寒症?”
摆手…夏侯惇连连摆手。“我肯定不行…”
那…
曹操微微凝眉,似有驳斥之意,夏侯惇的话却是继续传来:“我那二弟保不齐能治…”
二弟?
曹操下意识想到的是族弟夏侯渊,或者夏侯惇他亲弟夏侯廉…
可又不对,他俩的话,夏侯惇不会用“二弟”这样的称呼,而是用妙才,或者廉弟…那…二弟是谁呢?
等等…
曹操下意识的想到了某一件事儿,某一件让他曹操抓破头皮的事儿。
没错,正是五个月以前…族弟夏侯惇与他长子羽儿义结金兰之事!
那时候的曹操几近抓狂,却又束手无策!
元让口中的二弟岂不就是…
不等曹操惊诧,夏侯惇的声音接踵而出,偏偏接下来的话,让曹操更加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