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以前的一月一次,到后来的两月一次,三月一次...,如今,他也只在年宴和圆秋之时才能见上父皇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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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墨渊知晓,父皇定是还在心底责怪于他,若不是母后硬要生下一胎龙子,就不会在雪中滑倒小产出血造成身子严重受损...
他苦涩的想着,多年来身患重疾或许就是对他的惩罚。
他的身体...大概也是熬不过今年冬月了。
察觉到少年突然的情绪低落。
娇娇轻拢细眉,起身正要上前说些什么。
门外霍然传来一阵整齐如一的脚步声,驻足停顿在门口,响起内侍的声音:“ 殿下,奴才送来了殿下今日的午膳,是御膳房新鲜做好的,还冒着热气儿呢,奴才进来了。”
说完,内侍与往常般站立几秒便推开门。
“别咳咳咳!!”
夙墨渊思绪被打断,猛然回过神,眼看门外的人就要涌进来,他慌得连忙想出声阻止,却越着急越是止不住肺间的咳嗽。
隔着帘幕屏风,外间的声响更加清晰了。
听到少年咳嗽声十分猛烈。
屏风外的内侍连布膳都顾不上,如临大敌的径直往室内奔来:“快快快!快将殿下的药端来!”
“退咳咳咳..退下!”
夙墨渊急得身上的狐裘都掉落了下来,咳的整个眼睛红润一圈,眼尾都噙了闪烁泪花,仿佛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气似的。
内侍急得不行,以为少年又要耍性子不想喝药,于是便走上前熟稔的轻拍少年后背,一边弯着腰替少年披好裘衣好言劝说道:
“哎呦殿下!!这不喝药可怎么行!奴才刚熬出来的,还热乎着呢,喝了药殿下的身子才能好起来!”
内侍顿了顿继续道:
“昨夜皇上还派李公公亲自送来许多名贵药材,只是殿下好不容易睡着,奴才就没打扰殿下,过阵子各国的使臣就要到了,近日宫中都在筹备宫宴之事,在百忙之中皇上都不忘惦记着殿下,殿下您可千万要养好身子好让皇上安心啊...”
夙墨渊的咳嗽声在内侍的安抚下渐渐平静,对上女子关切的目光,他这才相信除了自己,当真无一人能看见眼前站着的那名女子。
“殿下,还是把药趁热喝了吧。”内侍的话拉回了他乱糟糟的思绪。
夙墨渊病殃殃的脸上血色尽无,了无希冀的眸子回过神后多了几分神采。
他呐声询问:“昨夜..父皇来过了?”
内侍见少年今日精气神竟比以往还要差,心生怜悯,耐着性子又缓声重复了一遍。
话音落下,少年希冀黯淡,眼睫垂落。
是了...
父皇日理万机,又怎会日日牵挂他这般将死之人,他生来就该被抛弃才是...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母后就不会离世...
夙墨渊只觉浑身血液都失去了温度,心口寒凉冻得他单薄身躯微微颤抖,眼瞳如一望不见底的深渊,没有聚焦的目光盯着一处发怔。
神情无波无澜,甚至是死寂一片。
倏然间,他喉头一紧,下意识的慌忙拿绸帕捂住嘴,重咳几下犹如濒临死亡的小鹿,摇摇欲坠的仿佛随时会倒下似的。
移开白帕,上面一抹血红极为刺眼。
惊得内侍两眼惶恐的往地上重重一跪,对着少年高举起手中的药碗急道:“殿下!奴才求您!把药喝了吧殿下!喝了药身子才能好起来啊殿下!!”
而咳得一脸惨白的夙墨渊缓缓闭了闭眼。
他自小便喝着各种名贵药材熬制的苦药,十多年不见起色不说,药却一天比一天苦了。
如今时日不多,倒不如任性一把。
少喝这一副药又能如何?
左右不过逃不出一个死字罢了。
若能在死前见到父皇匆忙赶来的一面...
倒也...值得。
他闭眼,胸口不断浅咳起伏,脑海里都是六岁前与父皇母后在中宫嬉笑欢乐的一幕幕。
那年的宫中妃嫔不多,皇姐也还未曾跟着皇祖母一同前往寺庙,一家人其乐融融...
娇娇看着少年失去光芒的模样,拧眉间满眼都是心疼。
她不知梦境里的他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