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记得陆启去杀陆旭时，陆旭还在为洪三爷守孝。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陆旭家还冷冷清清的，他规规整整的戴着黑袖套，洪三爷遗照前的香才刚刚燃烧到一半，下面已经有很多香灰和燃尽的香。

陆启以为陆旭杀了洪三爷，语气很不好，而陆旭明明听到陆启说他杀死洪三爷，这么明显的语言问题，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而是纠结于陆启只提到一嘴的陆炜。

陆启当时说的是：阿爸手上有四哥马仔留下来的口信，他都没打算动你，你却敢杀了阿爸。

结果到陆旭那里就变成：陆炜陆炜，你们心里他永远都是对的！你也来为他做说客！

他一激动就要去打陆启，当时两人都拿着枪威胁对方，但纪灵看得分明，陆旭是想用枪柄砸陆启的。

可陆启情急之下没有看清，以为陆旭要开枪杀他，他必然要反击。

那么近的距离，一枪自然能正中心口。

陆旭年近不惑都没疏于锻炼，身手不是陆启这种跟着教练学习的小少爷能比的，竟还有余力开枪反击，而且枪法比陆启准的多。

他一枪打中陆启心脏，陆启最后一点力气只能再补一枪而已。

陆启很快死了，陆旭还活着，可他像受伤发狂的野兽，只知道暴怒的大喊：“你们怎么都这样！为什么这么对我！”

不叫人，也不自救，最后呢喃着“老豆”、“老豆”硬生生流血到死。

这是洪三爷亲手养育，亲手打磨的磨刀石的一生。

所以纪灵才说洪三爷，都是你教出来的啊。

看看后面的陆炜，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确实培养出一个合格的优秀的继承人了。

只不过也真的，只有这一个继承人了。

从陆旭到陆启，都是相似的命运，纪灵不懂什么教育和养孩子，只知道，他们都在还小的时候跟着洪三爷，却硬生生被养成现在的样子。

强壮的身体包括着脆弱空虚的内心，虚张声势着，骄傲又自卑的活着，甚至可能是清醒的。

所以被人轻易利用。

所以洪三爷现在一句话，就能轻易击溃他。

洪三爷说：“你真让我失望，阿旭。”

就足以令这头疯狂愤怒的公牛瞬间萎靡，像一只可怜的，仿佛瞬间被打回原形的老鼠，瑟缩着跌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