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擎鹤研墨铺纸,先写了一封寻常家书,放在边上晾干,而后又拿出一张,裁下一条窄窄的纸条,写作密信。
一把从悬壁头上薅下来那根仅拿来做装饰作用的簪子,不知在什么地方一扭,簪子从中间断做两截,周擎鹤将密信卷成卷,塞进细细的发簪里。
重新将簪子插回悬壁头上,此时正是下午,周擎鹤做完这一切,心中稍定,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慢慢在帐子里点灯。
此时临近傍晚,其他帐子里也陆陆续续点起灯来。
两人的人影经由烛光投射在帐子上。
外面巡逻的士兵,看见帐子上的人影是周擎鹤在点灯,不由愣了一下。
悬壁与周擎鹤这对主仆,大家一天到晚盯着,他们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悬壁这样又好用又不好用的长随,而且谁家长随跟儿子似的,反过来主子给他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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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他们是断袖之癖!你还不信!”
巡逻的士兵看着身边不信邪的同僚,朝着帐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巴:“我就说那天仙似的王妃怎么嫁过去那么长时间还没孩子,看看,这断袖怎么生的出孩子?!”
同僚啧了一声:“不能吧,那王妃据说长得跟天仙似的,这小哥看着……也不像天仙啊?”
身边同僚的胳膊往人身上一搭,一副很懂的模样道:“这你就不懂了,有人好得就是这一口,有人天生喜欢走旱路,你水路再好他不喜欢,那也是白搭。”
“再说了,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还是咱们看着呢,咱们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玩的多花!”
“这两人天天同进同出,谁知道呢……”
同僚被说的鸡皮疙瘩直冒,一把把身后人的胳膊甩下来:“不能看上我吧?”
“……”
同僚踢了一脚他的胖屁股:“倒也没有这么不挑。”
周擎鹤长得好看,军中断袖之癖并非没有,以周擎鹤这等样貌,只要他想,哪里轮到这他们这种大头兵?
周擎鹤全然不知自己在军中已经渐渐和断袖挂上了钩,点完灯后望椅子上一坐,思绪忍不住飘向京城。
“此番,我若回不去,你便好好护着她。”
悬壁立刻就急了,刚要说殿下不会死,就被周擎鹤打断道:“天命不可测,我尽力施为。”
他有家,家里有人在等他,还有三两只与他玩惯了的狸奴,日日喊着姨夫的舒姐儿,最重要的是,家里有赵妨玉。
还有他的母妃。
他与皇帝的争执,并非是当真不管丽妃。
他活一日,便会为母亲和妻子,打算一日。
“我若回得去,自然最好,若回不去,你随她去陇西,往后跟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周擎鹤抬眼,看着悬壁,一字一顿道:“她与我,与性命一般重要。”
悬壁点点头,终究是点了点头,闷声道:“我明日一早便回去。”
周擎鹤看了眼悬壁,在京城时,王府处处经过赵妨玉的打理,吃穿用度都上了一个等次,如今跟他到了边境,悬壁似乎有回到了他还未成亲时的模样。
他眼里的神情很是复杂,悬壁不懂,他天生心智有些不全,曾经在死人堆里埋的太久,发着高热,又喘不上气将脑子熬坏了。
但幸好,他虽然不聪明,但有一技之长,最终跌跌撞撞,遇见了同样磕磕绊绊前行的周擎鹤。
周擎鹤想了想,掏出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
那是一枚小小的金麒麟。
“你往后,若是能遇见心上人,便将此物给她。”
金麒麟,换做银子也能卖不少钱,周擎鹤手边不缺金银,军营之中,金银鲜少有用武之地。
一枚金麒麟,加一包金银裸子,前者算是他给悬壁心上人留下的聘礼,后者,是他给悬壁回京的盘缠。
悬壁看着面前沉甸甸的大包银子,不知为何眼睛有些酸酸的,不等他说不要,周擎鹤便将他踢了出来。
与两个看守的士兵面面相觑。
眼眶里微微浮动的眼泪立刻散去,两个大头兵则目瞪口呆的看着被悬壁捧在手上的金麒麟以及那么大一包钱袋,心痛到无法呼吸。
话说早了,周擎鹤能不能看上他们?
赚钱吗,不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