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不是你去送,是派人送,你要继续留在这里,保护皇祖母和佟妃娘娘。」温宪霸气地用铁叉拨开已烧成
灰烬的枯叶,将栗子红薯拨入灰烬里,再抬头见舜安颜还愣着,气呼呼道,「笔墨纸砚都给你备好了,赶紧写完,等你来烤雉鸡,七公主想吃呢。」
便有宫女来领路,舜安颜见边上配殿大门敞开,里头亮堂堂,桌上已经备齐了文房四宝。
里外周遭,少说有十几个太监宫女伺候,一如他们上山打猎,无处不是侍卫和太监宫女成群结队地跟着,即便日日在一起,他们也正大光明,从未僭越礼制。
「微臣这就去写信。」舜安颜心里快活极了,亲口听温宪说,他能继续留下,就算过了年,继续要受祖父的折腾,在官场里毫无意义地打转,他也不怕了。
人这辈子但凡有开心的事,那不开心的一切,都成了衬托,不值得在意。
且说一封贺信,于舜安颜本是信手拈来,可他到底没试过以公主的身份来写,简简单单几句话,遭温宪挑剔,来回改了三次,公主才满意。
并非温宪故意为难他,送去东宫的信函,实在马虎不得,舜安颜也明白。
而写完书信,他还不能走,挽起袖子架火烤雉鸡,宫院里香气四溢,高娃嬷嬷来张望了好几回,千叮万嘱要小心用火。
温宪玩得高兴,烤得爆开的栗子又香又甜,红薯从灰烬里翻出来,淌满了蜜汁,她高高兴兴地送去给皇祖母和佟妃娘娘尝,长辈们也不嫌弃,和孩子们一起吃,宫里哪有这样的乐子,这个时辰,一道道宫门落锁的动静,就足够叫人瘆得慌。
此刻,天就要黑了,温宪坐在石阶上,看不远处的火堆旁,舜安颜耐心地翻转着雉鸡,香气一阵阵飘来,可她已经吃不下了。
「公主,地上冷。」宫女来劝说,提醒道,「天快黑了,您该回寝殿了。」
再如何快活,行宫里也要讲规矩,温宪是清醒的,只是眼下的一切都让她高兴,连守规矩都不会感到辛苦。
「拿盘子来。」
「是。」
拿着干净的瓷盘,温宪来到舜安颜身边,说道:「熟了吗,分我一半,回去和小宸儿一起吃,另一半你带回去自己吃,累了半天,总该吃一口。」
「微臣……」
「其实都吃饱了,可就是馋,也不好让你白辛苦一场。」
舜安颜正经道:「公主既然吃不下了,不该再勉强,万一积食不消化,玉体不适,不值得。」
温宪霸气地说:「你放心,明儿一早老地方老时间,随我去打猎,今天没打着兔子,我好不服气,我还得给五哥送去。」
舜安颜噗嗤一下笑了,不敢看温宪的眼睛,自顾将烤熟的雉鸡从叉子上取下,小心翼翼撕了一半,放入公主手中的盘子里。
温宪却瞪着他问:「笑什么,你笑什么?」
舜安颜看了看满地狼藉,轻声道:「公主甚少外出,不知山林里的法则,咱们前几日那么大的动静,雉鸡野兔不会再逗留此地,岂能日日都打到猎物,何况,天很冷了。」
温宪睁大眼睛,指着盘子里的东西:「那这是什么,不是我打来的吗,都是我亲手从树上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