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臣子也一样,个个伸出筷子在锅里捞菜,只不过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臣子们的神情明显都有些怅然和忧虑。
唯有顾老六的性格大大咧咧,生平不知道犯愁是什么事情,这家伙用筷子夹了一大块豆腐,凑在嘴边稍微吹了一下热气就急不可耐开吃……
没几口的工夫,已经吃的满头大汗,顿时颇为心满意足,连连招呼大家学他一样。
刘伯瘟不由一笑,语带打趣道:“要说还得是咱们六国舅活的舒坦,只要能吃饱喝足根本不受外物所扰,这性子好,是个长寿的命。”
顾老六一翻眼:“难道学你不成?天天琢磨怎么坑人!你瞅瞅你耳朵边的头发,今年才四十岁已经全都白了。”
刘伯瘟伸手摸了摸耳边,颇为感伤道:“是啊,我琢磨人琢磨到年方四十已经白了头,真不该,真不该!”
顾老六正要得意,感觉自己戳中刘伯瘟的心窝子。
哪知却被顾老二瞪了一眼,呵斥道:“不懂就不要胡说,刘先生可不只是琢磨怎么坑人。他之所以操劳如此,是因为替陛下操心百姓。”
顾老六有些不服,忍不住道:“宋先生和唐大人也替陛下操心。”
杨一笑不由开口,语带怅然道:“他俩的两鬓也有白霜了。唉,都是因为朕,都是为了帮朕操劳才累的。”
顾老六眨眨眼,再傻也能听出有事,好奇问道:“这是又咋了啊?我最近没发觉咱们大唐有什么艰难呀!为什么陛下你语气这般伤感,他们一个两个也都是动不动皱眉……”
杨一笑徐徐吐出一口气,温声道:“六哥,你心大,活的安然,是个天生享福的命,不像我们,为事烦心。”
他说着一停,目光看向窗外,仿佛喃喃自语一般,语气饱含着忧虑:“又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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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六不解其意,忍不住抓抓脑门:“下雪不好吗?瑞雪兆丰年呀!老百姓不是常说么,今年下雪明年就会丰收。”
杨一笑微微摇头,再次叹息一声:“瑞雪,瑞雪,所谓瑞,要有个度。”
他说着缓缓起身,踱步走到窗户边,负手而立,望着外面,也许是有感而发,不由想起了一首诗。
“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
“大唐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这首诗词极为粗浅,可惜顾老六仍旧听不太懂,在场的重臣则是个个神情凝重,足有七八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刘伯瘟在一旁对顾老六解释道:“今年,连续大雪!虽然瑞雪兆丰年,但是次数太多就会变成灾害。尤其是对于贫寒之家而言,连续的降雪可能会让他们熬不过这个冬!”
宋老生放下筷子,目光也看向窗外:“自入冬至今,已降雪高达十七次,数量之多,乃近百年来未曾有过的记载。”
唐青云默默吃着碗里的菜,咀嚼之声咯吱咯吱的颇为沉闷,足足好半会儿过去,方才轻声补充了一句:“从半个月前开始,积雪就没有融化过,各地报上来无数加急,都是请求朝廷调拨赈济……”
孙学州的声音颇为冷厉:“老夫执掌吏部,已经向各地发下严令,对于今冬大雪的抵御和赈济,会纳入今年所有官员的政绩考核。不管他们一整年里做的多么好,但只要这次大雪抵御不够完善就算不合格。该降职的降职,该申斥的申斥……”
周怀仁的声音则是透出杀伐之意:“倘若这里面有人敢趁机贪占赈济物资,那么刑部将会从严从重从快予以处理,陛下仁善,我这个执掌刑部的尚书可不仁善,想当年在泾县担任县尉之时,我手底下杀的混账东西不在少数。”
连续几位核心重臣发言,御书房的气氛不由沉重。
顾老六终于感受到事情的严重,忍不住小声小气的问道:“这,这,这算不算是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