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才来到此处,王迎柳安排的人对他一路放行。带着任务过来的他,高悬了整夜的心终于在此刻完全放了下去,但这种感觉不像如释重负,更像消解了紧张和无措。
他想,或许相比起侍奉岁星,他更为害怕的是看到她眼里的轻视和鄙夷,担心她因联想到他过往的经历和身份,会嫌恶他的不堪和肮脏。
面对她一如既往的信任和倚重,沈佩之垂眼,掩去眸中的动容,由衷拜道:“多谢侯爷。”
岁星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夜已深了,早点回去休息。未来西邑的农耕,还要仰仗你等。”
沈佩之点了点头,神色满是真挚。
第二天一大早,岁星嘱咐府里车夫将沈佩之送去官署,而后转道去见王迎柳。
看见岁星过来,王迎柳有所预料。她屏退左右,询问道:“你是为那贱奴的事来找我?”
岁星看向她,对于原主来说,她无疑是位慈母,但作为十几年来实际掌控西邑侯府的唯一主人,她亦是坚韧的,果敢的,颇有手段的。
岁星基本能猜到她现在的顾虑,这具身体是一副体弱多病、随时要驾鹤西归的样子,而辛苦耕耘多年的西邑侯府不能无主。
想要解决女扮男装、时日无多的困境,必须要隐蔽地开枝散叶,而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地位低下又受岁星之恩的沈佩之无疑是最佳对象。
岁星不能和权贵结合,使西邑侯府的煊赫更上一层楼,但却可以找一些极易控制的男人,暗中诞下子嗣,在外界最多扣上个贪恋男色的污名,却能平稳完成权力的过渡和更迭。
岁星走近两步到她面前,摇了摇头:“娘亲,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您是在为我和西邑侯府的未来做打算,即使没有沈佩之,也终会给我送来其他人。”
王迎柳望着一脸平静的岁星,惊讶于她的敏锐,同时又觉得欣慰,她微微叹了口气,坦言道:“若是西邑侯府后继无人,岁家香火断绝,娘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娘,我这副身体,怕是经不起床笫之欢,生养之痛。”岁星说着,忍不住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