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海几人见柳家事多,不便再留,于是告辞走了。
出了柳家,温如海看着翻身上马要离开的梁肃,叫住了他,“梁兄留步!”
梁肃回头,“贤弟有事?”
温如海上前,温淡一笑,“倒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提醒梁兄莫要步某人后尘,须知得陇望蜀,朝三暮四终是没有好下场的。”
梁肃冷哼一声,“有话直说就行了,就烦你们这群文人,说话拐弯抹角的,不仔细听都听不明白,你不就是怕我再反水……你放心,我梁肃不怕死,但是我的妻儿老小都被他们掌控了,我还能做什么?”
梁肃上马,勒紧麻绳,声线渐冷,“这里的水那么深,谁来谁淹死,你总不会觉得我会期盼那么两个人救我于水火吧?”
温如海不置可否地笑笑,紧接着观察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后,压低了声音,黯然道,“我知贤兄轻鄙于我,但谁能没有苦衷呢?都是当官,在哪不是权力倾轧?换句话说,鱼肉中原也是死,鱼肉大理……总归落个活,我不似贤兄,怕死的很,且我乃寒门出身,走到一方封疆大吏的位置不易……”
梁肃回头端详了他半晌,忽而一笑,“今日一番话,倒是让我瞧见了贤弟一些风骨在身。”
温如海淡笑,“今后你我同朝为官,想必有的是机会互相了解。”
马蹄声渐远。
随行马夫前来问,“老爷,上车吗?”
温如海摆摆手,他想走走。
两侧的屋宇鳞次栉比,门窗紧闭,夜里看起来萧索冷寂,再撒上一层冷月,愈发清寒。
远处的黑暗隐隐像个大洞,几欲将一切邪祟吞噬,温如海收回目光,有些吓人。
幼时入学所学第一篇即为《礼仪大同篇》
“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
曾经,大理,夜不闭户……
……
柳府驴槽。
“珥小姐吩咐了,你把这堆豆子磨完才能睡!”
府里看守牲口的管事老曹颐指气使地说完,背手弓腰走了。
只留下一个粗布麻衣,身材娇小的少女,扶着磨盘,一圈一圈地转。
对面,就是驴槽,里面一排活驴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