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北的深夜寒风疾驰,吹在脸上如锯齿状的刀割,痛到皮肤的最底层。
新兵们像被赶回圈的羊,士兵们骑着马围在四周倒像是牧羊人。
仅仅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人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上,被前来的士兵三两下抬走,
耐不得苦的兵,长风军不会要,因为这样的人上战场多数也只有死路一条。
荣王虽然很迫切期望结束战争,可他更想带着他的长风军活着赢下战争。
用巨大牺牲换来的胜利从来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胜利,战争的目的是结束战争,而不是逞一时之快让更多人死亡。
新兵们抱怨荣王考验新兵的手段太过严苛。
原本还一腔热血的,眼下却被茫茫寒夜以及千斤重的巨担逼退所剩无几。
“这样的强度我就不信几人能通过最终考验的。”
男人边跑边抱怨。
独眼老汉老杜头有过经验,倒是将拉练的每个难以逾越的阶段都事先说与了大家伙听。
几近崩溃的时候只要有人拉着那么一把也就过去了。
最后的几里地反正都是麻木的,
满脑子只要想着美味的烤全羊,
咬咬牙,
全当自己是个行尸走肉,追着太阳跑,跑着跑着也就到了。
老杜头的话戛然而止。
他想告诉那些抱怨拉练痛苦的人这才哪到哪。
真正的战场可不是眼下这般天地辽阔的追逐和自由的奔跑。
敌人的刀枪炮弹都是冲着索命来的,多少人因为动作慢来不及躲闪而被炸成了肉末,尸骨未寒。
老杜没忍心说出口的话,倒让一旁的监军大声吼了出来。
想必已经有人开始后悔了,可在仇恨或是饥饿面前他们还是咬牙选择坚持下去,
毕竟死亡这种事人都只愿赌那一分的侥幸,不落到自己头上的那天都不会有太过激的感触。
通儿有些开始气喘,身上有些功夫倒不是累的,只是寒风灌了满肚子,每次呼进去的凉气都堵在鼻腔里十分难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许安随的身体由于跑动没觉得很冷,小脸却冻得惨白。
二人倒算低调,只跟着人群跑在中央略微靠前的位置。
若单以他们的身手恐怕早就将大部队甩开了,
他们毕竟初来这军中乍道,行为不宜过于显眼,军队是讲究团队协作的地方,江湖那种凸显个人能力的生存方式是完全不适用这里的。
“还可挺得住?”
许安随边跑边问。
通儿白了她一眼,“瞧不起谁呢。“
许安随是这一批新兵中唯一的女兵。
外人只道红英军是娘子军,却不知那里面的男人远远比女人多。
李行武跑在了队伍的最前面,与大部队的距离越拉越开。
许安随不经意间看了左侧一眼,竟然瞧见了早上排在她前面的小乞丐。
“这小伙子腿脚倒是个极利索的。”
那小乞丐又瘦弱又矮小,能跟到如今的程度已是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只是那包袱对于他背起来着实有些吃力。
再好的脚力也因重量过于超重了而变得越来越虚软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