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挽心柔声道:“姐姐,你太伤心了,还是回去歇会儿,母亲的后事交由我跟两位姨娘来办即可。”
程颂安的剑缓缓抬起,她活了两世,都不屑于在后宅之中跟自己人斗,但若杀到眼前,她便能枉杀也不会错过,不斗是不斗,斗就要简单些,一剑毙命,管她是什么庶母、二妹!
剑举了一半,却冷不丁被人拽住,是沈氏用尽了力气,徒手去抓了那柄带血的剑,挺胸撞了上去,长剑穿过血肉胸膛,人跟着倒在地上,身体从剑中滑落,温热的血滴滴哒哒掉落在地上,程颂安恍若不闻,只红着眼睛怒道:“你以为你死了罪孽就消了?我就不拿她怎样了?”
“啊!”一日之内,妻子病危,良妾恍惚,爱妾死在眼前,程仲文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像是被抽了筋骨的动物,倒在地上,将沈氏抱在怀里,压抑又不敢置信地闷吼了一声。
沈氏撑着一口气,从他怀中挣出来,爬向将剑指向程挽心的程颂安,无力地抓着她的裙裾哀求:“大小姐,别……救救你的妹妹……别杀……”
再之后,她的手便脱了力,就此咽了气,徒留一只血手印留在程颂安的裙裾上。
程挽心缓缓跪下,伸出纤纤素手,将沈氏的手握住,眼中却让人辨不出神色,她甚至低笑道:“姨娘,你怎么这么傻呢?”
便在此时,本来身体已经僵直的冯氏忽然剧烈挣扎起来,口中嗬嗬出声,两只手伸向半空乱抓,两条腿也胡乱蹬着,林氏一时抱不住她,哭着喊道:“阿瑛!阿瑛!”
程瑾宁和程彦平立即上前,帮着按住,也跟着哭道:“母亲,你怎么了?”
程颂安双眼猩红,已经濒临绝望与疯狂,不顾一切地朝程挽心的心口刺过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既然重生提早害死了母亲,那便一起死吧!
可朱樱又不顾一切冲了过来,生生要替程挽心挡这一剑,眼见就要同沈氏一样将她刺死于剑下,蓦然又被一句禅音喝住——“前世杀他是我,今生杀我是他,颠颠倒倒做冤家。何日才能放下?不若我先戒杀,善心一发无涯。”
程颂安手中的剑落在地上,终于看到希望似的,跌跌撞撞往门外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而被李文宾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