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程颂安意外的是,崔元卿竟真的伸过去手,按在明战的胳膊上,扶着他下了马车。
而明战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待他脚踏上地面,才开口:“崔大人,借一步说话行吗?”
崔元卿点点头,二人便并肩往来时的路上走去,起初谁也没说话,渐行渐远处,才见明战开了口,只是听不见说了什么。
行至离渔樵山庄远了些,二人止住脚步,又说了些什么,明战带着笑,往程颂安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过了头。
之后崔元卿便转身离开,慢慢朝渔樵山庄折了回来。
而明战只是望着这个方向,对程颂安笑着出了会儿神,良久,两只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停在这边的马闻声立即向他奔去。
“告辞!”他的声音不高,但是能让人看清他的口型。
程颂安鼻子一酸,追着马儿向他跑过去:“休戎!”
明战忍不住向她走了几步,张开双臂去迎接她,但等她泪流满面奔到眼前时,又默默放下了手。
他笑着道:“别哭,程姑娘,我犹记得,你一身红衣在蹴鞠场上肆意而行,笑得又畅快又明媚,当真是美极了。”
他说的越轻松,程颂安越压抑,她很少在明战面前露出失态的样子,但此时此刻她难以控制地痛哭起来。
“对不起,休戎,”程颂安捂着脸摇了摇头,“我早该想到的,对不起,我答应了你,却没做到……”
明战犹豫一下,拉着她的手从脸上挪开,又举起衣袖,为她拭去眼泪,仍旧是温和地道:“你能答应我,我当真欢喜极了,这样我每每想起来,就知道,并非是我不好,而是命运使然。否则,我恐怕会遗憾一生,”
程颂安仰着满是泪痕的脸,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明战贪恋地看着她,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程姑娘,别为我感到内疚,别把我对你的感情当做负担,我管不住我的心,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觉得抱歉。”
自始至终,他都知道,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她的眼泪是因为太过自责和同情,而非因为要与他分开。
程颂安止住了哭泣,缓声道:“我们之间的那个约定,仍旧作数的,若有一天,我路过西北,定要去军中见你一面,到那时,你请我吃西北的果子么?”
明战眸色一暗,而后又明快地点了点头:“当然。”
程颂安擦干了眼泪,露出决绝的神色,从头上拔下簪发的珍珠发钗,如瀑的青丝散落肩头,她将发钗放在明战手中:“我今生今世不会再做谁的夫人。”
“程姑娘,”明战掩饰的很好,只是到底还是声音带了颤音,“我希望你为自己而活,和离是,嫁人也是。”
他手中微微转动,将发钗上的一颗小小的珍珠捏了下来,放入怀中,又把发钗温柔地插入她的发间,之后就转身上了马,再也没回头看一眼。
程颂安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仍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回去吧。”崔元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轻叹道。
程颂安蹲下来,放声大哭,两世来,从没有一个人像明战这样全无私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