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还备了镜子,夜明灯,
赢长屹隽白的大手拿起铜镜子递向她:“皎儿,将发饰取下。”
陈玉皎也觉得全身有些沉重,来不及换衣裳,便对着镜子,自己取下那些繁复的首饰。
想到什么,她对赢长屹道:“大师兄,等会儿你不必陪我进龙台后殿,这些天你太过操忙,回府休息便好。”
“无碍。”赢长屹嗓音沉和。
他虽不喜欢朝政之地,但有她在,倒不是那般无趣。
更何况,深夜急诏之事,他怎放心她一人。
陈玉皎放下一枚发簪后,提醒他:“大师兄虽不想休息,但不在意南楚一党派吗?”
赢长屹本峻沉的脸,浮起一抹凝重。
母亲与舅舅之心思,他向来清楚。
他越插手朝政,表现出对朝堂一分之兴趣,他们越会造势。
在他们看来,先皇之嫡长子,天道应为君。
只是赢长屹见到十岁的赢厉那年,便清楚,比起他,赢厉,更适合做这华秦的王。
如今,他为长兄,当为厉儿稳固朝局。
赢长屹只得道:“好。”
马车径直驶入秦宫。
龙台后殿,黑色的宽旷殿宇烛光暗淡,更显庄严肃穆,仿佛连空气也凝固。
高台上,赢帝那巍峨的身躯端坐雕龙案桌前,一袭墨色龙袍,头戴冕旒,宛若至高无上、俯视众生的天神。
在这般气氛中,陈玉皎身着一身黑红交织的喜服,从外而来。
赢厉居高临下,眼中倒映着那抹身影。
她一步一步,从外走入大殿,昔日素淡雅致的她,在夜里被喜服衬得惊华艳美。
她不止是朝臣,更是芳华绝代的女子。
只是那长长的喜服拖曳在地,摩挲出细微的声响。
喜服上绣金的凤凰图案,在烛光映衬下熠熠发光,格外刺眼。
赢厉冕珠下那双深邃的长眸,似乎愈发沉暗。
陈玉皎入殿时,明显可感觉到满室凝重的威压。
旁边那些案桌还未撤下,显然九卿才走不久。
陈玉皎垂眸,询问:“君上,发生了何事?”
赢厉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是野兽在巡狩自己的领地。
片刻后,未言,只“哒”的一声,将一册竹简放在他案桌的右侧。
夏公公极有眼见力,赶紧上前往侧边铺上一个锦垫,便悄然迅速离开。
陈玉皎也未多想,上次赢厉也曾让她上去。
她踩着台阶走上去,在雕龙案桌的侧边坐下,公事公办拿起那册竹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