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手上的茧子告诉李景熙,他跟任含秀一样,也热爱画画。
周明远抓着裤腿,手背青筋隆起。
李景熙的问题问到了他心坎上。
画画是他的梦想。
梦想两个字,它就像蹲伏在床底的蜘蛛网,没有搬开床的那一刻,永远想不到用扫帚去清理干净。
耳边仿佛有声音在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但声音却又遥远到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
挣到大钱的人,大剌剌地在公众面前说他们不读书,而且还认定书里的东西都是过时的,文化和艺术被他们贬的一文不值,因为这些东西在他们眼里无利可图。
——拍卖会上的那些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不知不觉,他红了眼眶。
李景熙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她慌忙说:“我随口问问的,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说。”
“人生其实没什么意义。”周明远喉咙滚动,说话时带着哽咽,“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李景熙问:“为什么这么想?”
“当所有人都认为挣钱才是唯一的出路时,”周明远顿了顿,透过泪雾看着他们,“你还会觉得文化能够赋予人类最高规格的意义吗?”
他不等他们回答,反问:“不会,对吗?”
李景熙很肯定地回:“会。”
“那是因为你有钱,你一生下来就有丰厚的物质,当你玩艺术的时候,你的父母非但不会阻拦你,还会给你花大把时间和金钱来培养你,当你在附庸风雅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背负起生活的重担。”
他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妈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你在折腾什么呢?”
“折腾,”他咬着牙齿,“我终极一生追求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就剩下‘折腾’两个字,你说会,你懂个屁呀。”
李景熙没说什么。
但翟子安却有点听不下去了,他抬手摸了摸膏药,贴着的部位火辣辣的,似乎连他的心也被点着了。
他淡淡地说:“你想追求梦想,这没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