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渊嘴一撇,放下了拦在他身前的马鞭。
走了一个大的痨病鬼,又来了一个小的痨病鬼。
柳长归二指掀开车帘,人未出,声音先传了出来。
“兄长可是杜庭轩?”
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和杜庭轩有七分相像的脸。
“是!我是杜庭文,兄长自您走后就来了国都,可惜他年岁已至…那贴仙药也只让他多活了三个月。”
柳长归叹息一声,放下了车帘。
“三个月也很好了,他长期待在那客栈里,阳气精气被夺走了大半,我原本以为只有一个多月的。”
杜庭文爬起来,用衣袖一擦糊满脸的泪水,拱着手,又对柳长归鞠了一躬。
“无论如何,咳、庭文都要多谢仙长。”
遮盖严实的车帘被一阵微风吹起,正躬身的杜庭文只觉被一阵莫名的力量扶起,那力道只将他扶了一下,便随风消逝了。
杜庭文有些呆滞,指骨紧紧地扣着那个小小的牌位。
哥,这就是你所说的,“仙人抚我顶”的感觉吗?
送葬的队伍又多加进一辆车,柳长归让华渊驾车跟在后面,漫天的纸钱飘飘扬扬,华渊百无聊赖地想。
痨病鬼这就死了?
为什么一点死亡的实感都没有。
痨病鬼虽然瘦弱,但也是个成年男子了,死了以后就变成一口四个人抬起的棺材。
生时看着能被风吹散一样,死了却需要四个人抬。
从此痨病鬼再也咳不出来血了。
华渊半靠着车框,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
“死是什么感觉?”
他这么想着,也出声问着柳长归。
这一次柳长归的沉默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华渊随着马车的步子一晃一晃地,差点要睡着了。
“…我也不知。”
柳长归参不透死亡的课题,他习惯性地把玩着腰间的白玉坠,搭着眼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