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初春漫山遍野地玩儿到下一年初春,不知为何,老头子的身体越来越差,宿弦在华渊这里,也从“病歪歪的瘦猴”变成了“勉强能一起玩儿玩儿的瘦猴”。
他和宿弦都以为,老头子可能撑不过这年春天了。
华渊还因此宽慰过宿弦,他生硬地说着从柳长归那里听来的大道理,什么“人生来就有一死”“反正每个人的结局都是下去的,老头子只不过是走得快了些”,等等这种没什么屁用的话。
可宿弦却被他逗笑了,他笑得直不起腰来,给华渊笑得莫名其妙地来了火。
“你笑什么!”
宿弦笑得更大声了,眼泪都笑出来了。
华渊耳朵红红,扑上去捂宿弦的嘴。
“不许笑了!!!”
“我不笑了,我不笑了。”
宿弦一侧头,眼睛里还有残存的笑意,和华渊肩并肩,躺在草地上看月亮。
“你原来还会安慰别人啊?”
华渊哼了一声。
“这世上就没有我不会做的事。”
宿弦又小声地笑起来。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谁让你小子是我的朋友呢。”
宿弦怔了片刻,一时间,只有窸窣的虫鸣在他们之间蔓延。
他一撑草地坐起来,华渊却已经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华渊!你刚刚说什么!”
“我睡着了。”
两个人又闹腾起来,一个长住山林间,也曾羡慕过村镇里孩童的友谊;一个不断奔波,从未知道友谊是什么感觉。
看似两个完全不可能相交的灵魂,却在这一刻因为友情而连接到一起。
华渊甚至在想,如果老头子走了,柳长归要带着宿弦和他们一起游历山河也不是不行。
未曾料到,初春过后扛不住的不是老头子,而是宿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