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夫人的脸色还僵在“震惊”里,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慌乱,可不过转瞬,她便压下了那点失态,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身前的铁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却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刻意装出的颤巍巍的暖意,像极了当年哄骗她听话时的语气:“暖暖啊……我的好暖暖,你真是暖暖?”
她往前凑了凑,散乱的头发垂在脸侧,努力挤出一副慈祥的模样,眼眶竟还硬生生憋出了几分红意:“祖母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定然能逢凶化吉。这些年你受苦了,是祖母不好,是祖母当年糊涂……你现在回来,是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这话里的“温情”像一层薄薄的糖衣,裹着赤裸裸的算计。她不提当年如何狠心将人丢在雪地,不提这些年沈婳过得多苦,只字不提自己的错,反倒先卖起了可怜,想靠“祖孙情分”拉近距离。
一旁的温静曼反应极快,见母亲打起了温情牌,立刻跟上了“演技”。她也忘了手腕上的疼痛,挣扎着从稻草堆里爬起来,往铁栏边扑了两步,伸出满是污垢的手,就要去抓沈婳垂在身侧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委屈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暖暖!姑姑当年也是迫不得已的,我……我那么疼你,你知道的,当年都是你父亲一时糊涂,我劝过他的,可他不听……他那样对你,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她一边说,一边拼命挤出眼泪,试图用“姑侄情”和“甩锅”来博取同情,那只脏手离沈婳的裙摆越来越近,仿佛只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就能逃离这地牢的绝境。
沈婳看着她们一唱一和的模样,眼底的寒意更浓了。当年她们弃她于雪地时,怎么没想过这些?如今落了难,倒想起用这些来绑架她了。她看着温静曼伸过来的脏手,看着温老夫人脸上虚伪的慈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从心底窜起。
没等温静曼的手碰到自己的裙摆,沈婳便猛地抬起脚,朝着铁栏内的温静曼狠狠踹了过去!她穿着绣鞋的脚尖精准地踹在温静曼的胸口,力道之大,让温静曼瞬间失去平衡,像个破布娃娃似的往后倒去,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口中立刻溢出了血丝。
“啊——!”温静曼疼得蜷缩在地上,捂着胸口惨叫起来,眼泪这次是真的疼出来的,再也装不出半分委屈。
温老夫人见状,也顾不上再装温情,尖叫着扑到铁栏边,指着沈婳破口大骂:“温暖!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好歹是你的亲人,你竟然敢对亲姑姑下手!你会遭天谴的!”
沈婳收回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亲人?当年你们把我丢在雪地里等死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是亲人?现在倒想起这层关系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温老夫人气得扭曲的脸,声音里满是嘲讽,“天谴?”眼睛里面闪了一点泪光:“我能活到今天,就是老天让我来讨回公道的。你们欠我的,欠我母亲的,都该还了!”
站在一旁的拓跋琛始终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玄色衣袍在昏暗的地牢里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始终牢牢锁在沈婳身上。他看着她被温家母女的虚伪激怒,看着她抬脚踹向温静曼时眼底压抑的怒火。
温老夫人的骂声刚落,拓跋琛便动了。他没有多余的言语,只往前迈了一步,那步伐沉稳有力,落地时仿佛让地牢的石板都震了震。温老夫人还维持着扑在铁栏边的姿势,那双曾精心保养、涂着蔻丹的手正死死抓着铁栏,指节因愤怒而泛白——即便落难,她仍没忘了维持几分贵妇的体面,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只是此刻沾了些泥污,显得格外刺眼。
下一瞬,拓跋琛的靴尖便稳稳落在了她的手背上。那靴子是玄色云纹锦缎所制,靴底衬着厚厚的鹿皮,此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踩了下去。温老夫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只觉手背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像是骨头都要被碾碎,她猛地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随即就被疼得扭曲了脸,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啊!贵人饶命!我的手!”温老夫人疼得浑身发抖,拼命想要抽回手,可拓跋琛的脚像焊在她手背上似的,纹丝不动。不仅如此,他还微微抬起脚,再重重落下,靴底在她手背上缓缓碾过——那力道不大,却精准地碾压着每一寸皮肉,将疼痛一点点放大,像是在慢条斯理地折磨。
“这手保养的真好啊。”拓跋琛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没有半分温度,目光扫过温老夫人那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带着彻骨的嘲讽,“长在你身上可真是糟蹋了。”
他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温老夫人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指甲缝里渗出了血丝,原本圆润的指甲盖也微微泛白,像是随时会脱落。她再也撑不住体面,瘫坐在地上,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淌,嘴里不停发出凄厉的哀嚎:“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命!贵人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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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温静曼早已吓得蜷缩在墙角,连求饶都忘记说,看着拓跋琛冷厉的侧脸,看着母亲被踩在脚下的手,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她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男人,她平日里的高高在上、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
沈婳站在拓跋琛身后,看着他为自己出头的模样,涌上一股复杂的暖意。她伸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声音放得轻柔:“阿琛,别脏了你的手。让我来……”
拓跋琛闻言,这才缓缓抬起脚。温老夫人像是脱了力一般,立刻将手缩回去,死死抱在怀里,手背红肿得吓人,指节处甚至能看到青紫的瘀痕,她看着拓跋琛的眼神里,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再也不敢有半分不敬。
拓跋琛转过身,伸手将沈婳脸上沾到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带着刚收敛起的戾气,却在触碰到她肌肤时瞬间变得温柔:“你太温柔了。”
沈婳指尖轻轻拉住拓跋琛的衣袖,感受到他掌心残留的紧绷——方才那一脚踩得狠,他虽面上平静,指腹却还带着未散的戾气。她仰头望他,眼底的寒意已淡了些,只余一丝浅淡的安抚,轻轻摇了摇他的手:“阿琛,别气了,不值得。”
说罢,她转头对守在一旁的侍卫抬了抬下巴,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静:“搬两张椅子来。”
侍卫不敢耽搁,很快从地牢外搬来两把梨花木椅,虽不算精致,却也干净。沈婳先扶着拓跋琛坐下,又细心地替他拂了拂衣袍下摆沾上的灰尘——即便在地牢这污秽之地,她也不愿他沾半分狼狈。待拓跋琛坐定,她才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裙摆轻轻拢在腿侧,姿态从容得仿佛不是在阴冷的地牢,而是在自家暖阁里看一场寻常戏目。
铁栏内的温老夫人还在抱着红肿的手啜泣,见沈婳与拓跋琛竟坐了下来,像是要“看戏”一般,心头又惊又怒,却再也不敢像方才那样破口大骂,只能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哀求:“暖暖,祖母知道错了,当年是祖母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样的事。你就当看在……看在小时候,饶了我们吧!”
小时候?沈婳闻言,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绣纹,抬眼看向温老夫人,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小时候?你还有脸提?”她声音轻缓,却字字带着重量,“对了,您得偿所愿已经有孙子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