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心道我可是理科僧,穿越前文言文看不懂可以理解,但连个四脚账也看不懂就太逊色了。
他道:“好说,我什么都略通一二。”
斋长道:“人工,纸墨雕版都是我出的,咱们结余按说好的三七分账,也就是一百五十二贯六百三十二钱,三郎再过目一二,过几日我就将钱送给你。”
与自己预想差不多。章越自己就出了个主意,连誊录房也没去过两趟,故而这也接受三七分成的比例。
章越提笔在账本上画押,然后道:“这一次若非学正拿来题目,你我也赚不了这钱,咱们喝水不忘挖井人,事后还得补一份谢礼才是。”
斋长佩服地道:“三郎真是厚道人,这谢礼由我来出,绝不至于寒碜就是,再以你我的名义送给学正。”
“与斋长办事就是快意。”章越点点头也不推辞了。
斋长大笑道:“三郎,我是交你这个朋友,下次若有发财的主意,切莫忘了我才是。”
“一定。”
章越算了下,一百五十二贯加之前的三十多贯,自己已是有一百九十贯身家的人了。买回自己屋子不在话下,甚至欠彭经义的两百贯也可还了,再算了算,眼下一张度牒值两百贯,这价钱足够供自己去出家了。
晚饭时,章越,郭林,吴让,钱奇明他们还是在馔堂吃二三等饭,想作一二品官。
章越忍不住停著,心道自己都是一百九十贯身家的人,居然还在吃二等饭,实是不忘初心。
“明日我们一起去吃点心,开开荤!”章越提议道。
郭林想了想附和道:“这两月多,我在誊录所攒了半吊钱,明日我请诸位吃芝麻烧饼如何?”
“半吊钱!”钱奇明露出羡慕的神色来,吴让则撇了撇嘴。
钱奇明道:“我此月缴完斋用钱后,已是囊中空空,不然平日多仰仗三位师兄帮忙,其实当我请各位才是。”
三人都笑道:“奇明,你年岁最小,我们照看你是理所当然的。”
章越道:“好吧,芝麻烧饼什么时候吃都行,我明日请诸位吃羊杂汤饼如何?”
钱奇明闻言已是垂涎欲滴,仿佛闻到了羊肉的香气,连道:“三郎大方!”
“三郎豪气!”
“三郎爽利!”
吴让笑道:“三郎对咱们没得说。”
章越闻言笑了笑。
众人吃完饭刷碗,郭林悄声对章越道:“师弟,其实我赚了七百多钱,方才在他们面前没说实话。”
章越欲言又止,最后把话吞回肚子里道了句:“师兄,真了不起。但师兄,赚了多少钱都要藏在心底,别与人说。”
没错,论闷声发大财,章越比彭经义的嘴还紧。
“知道,我也只与师弟你说,你近来都不去誊录所佣书了,我说这佣书钱虽少,但日积月累下来也是……师弟,我与你说切莫看不上这些小钱。”
章越没兴趣听郭林絮絮叨叨,于是问道:“我方才提去吃羊杂汤饼时,他们二人如何神情?”
郭林道:“钱师弟还好,但吴师兄这人,我说吃芝麻烧饼时似无动于衷,你说去吃羊杂汤饼,与你神情也不一般了。”
同寝几个月,众人性格也渐渐浮了出来。
钱奇明大大咧咧没有什么心机。
这吴让就不同了,一开始对章越很是热情,常打听他二哥的情况。等郭林一日说漏了嘴,得知他二哥自离家以来,都没给章越寄信后,就稍稍疏远了些。毕竟还是同窗,就是没往日热情而已。
县学朔望日时不授课,章越这时会回家,则留宿学校郭林则与章越道,这两日吴让都会喝得满身酒气回寝。
想起他屡屡拖欠学校的斋用钱,二人心底也就有数了。
章越道:“别人的事,咱也不计较,这吴让平日在面上与我们过得去就好了。过些日子就换寝了,吴让与五经科同寝,咱们与他就没瓜葛了。”
郭林点了点头道:“师弟说得是。话说师弟平日不嬉皮笑脸,说正经话时还是有些道理的。”
章越忍不住白了郭林一眼:“师兄,三娘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