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才正好跑回来,诧异地问:“他鞋底有东西?那也做不到在雪地上脚印那么浅啊。”
“爷爷,跟他们说这个干嘛?”杜穿云小声道,拉扯爷爷的袖子,又被推到一边。
“倦侯看过杂耍吗?”杜摸天问道。
韩孺子摇摇头,张有才道:“我看过,有耍猴的、登高的、舞刀的、吞火的……可有意思了。”
杜摸天笑着点点头,“没错,有些人能将几十斤、上百斤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可是他们怎么不去战场上杀敌立功呢?”
“是啊,为什么呢?”张有才极感兴趣。
“因为舞刀是舞刀、战斗是战斗、打架是打架,所谓隔行如隔山,能舞动大刀的人,到了战场上可能连刀都来不及举起,战场上的猛将到了巷子里,可能连敌人从哪冒出来的都不知道。”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力气够大就行了。”张有才没太听懂。
韩孺子想起孟徹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他的武功明明很好,却声称打不过五名士兵,现在想来,他未必是自谦,而是在拐弯抹角地说:他学的是江湖功夫,在战场上打不过五名士兵,在巷子里却不一定。
“‘踏雪无痕’这种功夫跟江湖杂耍差不多,能用来显摆,能用来赚钱,是我们爷孙行走江湖没饭吃的时候拿来卖艺的。真要是打架,脚底虚浮乃是大忌。”
“可以用来逃跑啊。”张有才替“踏雪无痕”想出一个用处,却遭来杜穿云的怒视。
“顶多跑出十几步,有那劲头儿,还不如脚踏实地跑得更快、更长久些。”
杜穿云越来越惊讶,“爷爷,你把把老底儿都给兜出来了,这是真要教他们武功啊?”
“当然是真教,倦侯不是江湖人,别拿江湖那一套骗人。”
此言一出,韩孺子和张有才都对杜老爷子印象极佳,一块施礼,算是真心实意认他做师傅。
真师傅第一天传授的武功极为简单,活动活动腿脚,站在原地蹲马步,累了可以起身休息一会,然后接着再蹲。
杜穿云被爷爷揭了老底,十分不甘,也跟着蹲马步,姿势标准,从始至终一动不动,给两位徒弟带来不小压力,轻易不敢起身。
总共只蹲了一刻钟多一点,韩孺子觉得两腿酸疼,张有才更是愁眉苦脸,连走路都不利索,“主人,我许错愿望了,能不能不学武功了?”
“不行,我学你就得学。”韩孺子可不能放走张有才,那样的话他在杜穿云面前会显得更弱。
早饭时,崔小君一直偷笑,被韩孺子逼问多次,她才说:“我想起家里的几个哥哥,他们有过一段时间也是特别爱练武,起早贪黑,请来的师傅有十几个。”
“后来呢?他们练成了?”韩孺子问。
崔小君咯咯直笑,“才没有,他们练了几个月,在府里倒是打败不少仆人,自以为很厉害,非要乔装打扮出去与人打斗,结果挨了打,被仆人抬回府,据说他们后来高喊自己是崔家的公子,人家不信,打得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