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垂朵仍不吱声,金纯忠只好代为回答,“当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柴家不会放过我们的。”
“可你们就这样去草原,能得到什么呢?”
金纯忠无言以对,他的祖父归降内附,到这一代已经与匈奴完全脱离关系,牵线搭桥的都王子也死了,金家在草原已是无依无靠。
“我们把你送给大单于……”金垂朵终于开口。
“首先,我不会跟你们走,其次,外面的人不会让我走,最后,匈奴崇强抑弱,你们就算送上更值钱的礼物,也不会受到欢迎。”
“我有弓箭。”金垂朵骄傲地说,然后想起现在只有箭,没有弓,心气一下子降落几分。
“你有弓箭,可是你有使用弓箭的机会吗?”
“为什么没有?只要弓箭在手,我保证百发百中。”
坐在韩孺子身边的金纯忠叹了口气,“我想倦侯的意思是说,金家默默无闻多年,到了草原,能不能见到大单于本人都难说,想在大单于面前射箭,更是难上加难。”
金垂朵再度陷入沉默,金纯忠问道:“倦侯有什么建议。”
韩孺子等了一会才说:“归义侯默默无闻,在草原也不会受到重视,不如先在这边闯出一点名声,到时候,东单于欢迎的是你们的人,而不是礼物。”
“在这儿怎么闯出名声?”金纯忠惊讶地问,“我们正在逃亡路上,有家难回,有国难奔……”
角落里的金垂朵冷冷地说:“傻哥哥,倦侯在劝咱们效忠于他呢。”
金纯忠一愣,扭头打量倦侯,对面的蜻蜓终于吃完,一边舔手一边笑道:“有趣,刚才还是俘虏,现在就想当主人了。小姐,只要你下令,我就给他一点教训。”
金垂朵哼了一声,虽然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是清楚的,自己也是俘虏。
等了一会,金纯忠小心地说:“你是废帝,还能……”
金垂朵喝道:“二哥,别上当,不理他就是了。”
“哦。”金纯忠闭上嘴,时不时还用余光瞥倦侯。
韩孺子笑道:“大楚定鼎一百二十多年,天下纵有动荡,建功立业者也是那些权臣与勋贵,归义侯几乎没有机会。没错,我是废帝,也是你们金家的机会。权臣与勋贵不为我所用,我只能另寻帮助。外面的那三四百人虽然数量不多,但是集合起来也是一股力量,以后聚集的人还会更多。但他们是乌合之众,我需要你们这样的人。”
金纯忠低头不语,蜻蜓含着一根手指,目光在倦侯和小姐之间来回扫视。
“就凭这么点人,你还想夺回帝位不成?”金垂朵再度开口,声音中满是不屑。
“当初太祖起事的时候,身边还没有这么多人。如果我胜券在握,为什么还要找你们帮忙呢?我相信,有一点在大楚和匈奴都是相同的:不冒险就什么也得不到,纵然箭术如神,也得有机会施展才行。”
韩孺子站起身,按照望气者的标准,他劝说得已经太多了,“你们考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