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右侧的压力突然增加,韩孺子扭头望去,透过己方旗帜的空隙,看到一个真正的凶神恶煞。
看服饰,那应该是一名宿卫军大将,人和马都很高大,在乱军之中颇为醒目,长着乱蓬蓬的胡子,看不清真实面目,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迹,不知已经奋战多久,却丝毫没有疲意,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他手中的兵器与一般将士不同,非刀非枪,而是一柄长斧,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依然锋利无比,要不然就是他的力气极大,长斧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保护倦侯!”士兵们大叫着,前仆后继地冲过来阻挡持斧大将。
韩孺子曾经被匈奴人逼到绝路,当时的场景远远没有此时惊心动魄,那斧头好像近在眼前,下一刻就会砍到自己头上。
韩孺子反而不怕了,将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怒吼,他已用尽了全力,声音却淹没在周围的声音之中。
数十名士兵拼死阻挡,持斧大将被迫转向,很快消失在人海中。
韩孺子感到一阵失望。
己方士兵又将倦侯围住,可是仍然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韩孺子看不到战场的形势变化,也预料不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最先望见北军旗帜的并非韩孺子手下的士兵,而是站在城墙上督战的宿卫军将领,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远方的旗帜密密麻麻,像一片移动的黑色洪水,意味着北军主力已到,至少八万人,有可能更多,他们的到来将彻底改变战场上的形势。
“北军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据说倦侯早就调兵了,来得不算快。”
“快去通知上官将军。”
“宫里好像有一阵没传来命令了”
宿卫军将领们议论纷纷,看到倦侯的旗帜进入战场,他们越发心惊不已,一个个找借口离开,最后连借口都不用了,拔腿就跑。
将领跑了,旗帜倒了,城墙上变得空空荡荡,城外的宿卫军将士还不知情,仍在坚持战斗。
崔太傅的南军没有全部参战,一批将领在场外的一块高地上观战,在卫兵的提醒下,他们也看到了远处的黑色旗帜。
南军将领没那么容易被吓着,派人去通知崔太傅,还派斥候去查看敌情,然后安排剩余的备用军队,打算与北军主力一战,他们的打算是趁北军远道而来,以逸待劳,一举破之。
要不是城墙上的宿卫军将领消失得无影无踪,南军将领的打算很可能会实现,可是发现友军竟有崩溃之象,南军将领们开始害怕了。
斥候很快带来消息,据他们观察,那的确是北军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