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单于急于返回草原,确信皇帝喜欢金垂朵就够了,对其它事情都不计较。
王美人念念在心的却是贵妃,“她不在意?她怎么会不在意……算了,另一个人呢?”
“东海王?他变化很大,朕敢担保,他绝不会再生异心。”
“东海王不生异心,其他人呢?有时候不是谁想造反,而是被一群野心勃勃的狂徒硬推上去的,比如英王。”
英王仍然下落不明,据说被群盗带到了海上。
“如果那样的话,朕更要将东海王留在身边,时刻关注。”
韩孺子语气平淡,王美人却听出了强硬之意,这是她的儿子,她再了解不过,孺子从小就很少大吵大嚷,可是对自己坚持的事情即使表面上认错,过后还是会坚持。
他现在是皇帝,连表面上的认错也不需要了。
王美人再度缓和语气,“好,陛下觉得能看住东海王,那就应该没问题,但你务必小心,东海王跟他母亲一样,很会掩饰。”
“是,朕会小心在意。”
王美人想了想,“陛下为何要终止选秀?”
“齐国再叛、匈奴入侵,大楚频遭兵灾,朕在晋城被围,侥幸得脱,这种时候选秀不合时宜,徒增百姓负担,让天下人以为朕是无道昏君。”
“唉,陛下说得对,都是我的错,久居皇宫,让我忘了民间疾苦。”
“母亲也是一片好意,何错之有?”
“可陛下的圣旨来得稍晚一点,我已经将十名不错的秀女召入宫中,怎么办,要送出去吗?”
终止选秀,负责的是礼部与相应官员,将秀女送出宫,却无异于彰显皇帝生母的错误,韩孺子只能道:“已经入宫的就留下,正好服侍母亲与太后。”
“呵,我们两个老太婆,还要多少人服侍?留在陛下身边,别人倒无所谓,其中两人出身显贵,进宫之后不能连个名份都没有……算了,陛下刚回来,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是,母亲。”韩孺子也不想现在就计较后宫之事。
王美人仍没有放儿子离开的意思,喝了一口半凉的茶,“河南尹韩稠怎么得罪陛下了,居然要免他的职?”
“免职?母亲误解了,他是升官,由河南尹升为宗正卿。他是宗室长辈,办事得力,正适合担任此职,原宗正卿年事已高,几年来一直请求致仕,也该换人了。”
“陛下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王美人露出微笑,也不想现在就与皇帝发生争执,何况久别重逢,儿子又在晋城遇过大难,她现在只在意儿子的平安,对别的事情不太上心。
“陛下真是长大了。”王美人由衷地说,伸出手,想跟从前一样,捏捏儿子的脸蛋,马上放下手臂,重复道:“陛下真是长大了。”
韩孺子握住母亲的手,“再大也是您的儿子。”
母子二人闲聊了一会,外面天色渐暗,王美人终于放儿子离开,“去,陛下是有妻室的人,不能总留在母亲身边,皇后还在等你,她这些日子里也不容易,陛下要好好安慰她。”
“是,母亲。”韩孺子略感意外,没想到母亲会说皇后的好话,起身准备告辞,又想起一件事,“代国都尉邓粹,救驾有功,希望将妹妹送入宫中。”
“这种事情陛下自己做主,与皇后商量就行。”王美人略显疲惫,这几天里,她比走在路上的皇帝还要累,时刻计算行程,如今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觉得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