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隔了一天才去向皇帝报告情况,以显示自己与平恩侯夫人不是太熟悉。
“进宫求情的人不少,平恩侯夫人也来了,但她说自己只是随波逐流,主导者另有其人,是左察御史、吏部尚书冯举的夫人,最后也是她的一句话起了作用陛下今日劳动勋贵子弟,日后也得照此对待皇子吧?”
皇子尚未出生,受到的关注比父亲过去十几年得到的还要多。
韩孺子问道:“他们向谁求情?”
东海王以苦笑作为回答,有些事情他是不能说的。
韩孺子明白苦笑的含义,其实他已经猜到,只是需要确认一下。
左右无人,东海王上前小声道:“陛下打算怎么办?”
“军令如山,朕不可能让‘子弟军’提前回京。”
“当然,可是数十位朝廷命妇来求情,宫中一点反应也没有,显得……太无情了吧?”
韩孺子十分为难,他不希望母亲干政,但也不希望外人以为慈宁太后毫无权力,母亲多半生都在受苦,理应享受到众星捧月。
“你有什么主意?”韩孺子既使心里有了决定,也要先问一下别人的想法,这是他从书中学到的帝王之术,已经养成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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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王却要尽量揣摩皇帝的真实想法,“除了不能提前回京,陛下能做哪些让步?”
“重赏?他们只是行军,不是打仗,并无战功。”
东海王笑道:“那些命妇在意的也不是战功,而是自家子孙的身子骨能不能受得了,嗯……”
东海王瞥了一眼皇帝,放弃猜测,直接道:“陛下或许可以允许‘子弟军’携带仆人,让行军途中稍微舒适一些。”
“携带仆人是将领的权力。”
“陛下若是一点让步也不做,那就简单了,发一道圣旨,要求各家勋贵与各位大臣管好自家女眷也就是了。”
韩孺子笑了笑,“让朕想想。”
东海王适可而止,没再多说什么。
当天中午,韩孺子回寝宫与皇后一同进膳。
皇后这两天显得有些心神不宁,韩孺子吃过饭,不经意地说:“皇后前晚提起‘子弟军’,朕一直在想,朕做得或许真有些过分。”
有太监、宫女在场,韩孺子称“朕”,崔小君也要遵守规矩,起身退后,回道:“我只是随口一提,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子弟军’父兄皆是朝廷栋梁,朕的确应该多考虑一下他们的感受。军令如山,不可更改,而且‘子弟军’已经出发五天,想追回也来不及了。不过倒是可以允许各家派去仆人,许多子弟都还年轻,第一次行军,需要有人照顾。”
崔小君面露喜色,目光中还有一点疑惑,“陛下仁慈,各家必定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