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腾止步,“陛下亲口说的?”
“圣旨已经拟好,就等三日休假结束后公布,各部司的四品官员将全部撤换,由从四品官员里提升,如果新任官员继续告病,就接着免职,重新再选,直到有人愿意担任为止。”
崔腾的脸色由红转白。
东海王继续道:“官员们能承担几次免职?我猜就一次,圣旨中还有一条,此次被免官员,永不叙用。”
“陛下……真的不会让步?”崔腾喃喃道。
“陛下没必要让步,有一批官员支持陛下,目前的官职还不高,正好可以借机提拔,咱们都了解朝中那些人,一旦被免官,而且是永不叙用,他们会恨死你,到时候不用对质,出你的人会排成长队。”
崔腾脸更加苍白,“他们会恨死我……”
东海王拍拍崔腾的肩膀,“我理解你的做法……”
崔腾甩开东海王的手,怒气冲冲地吼道:“理解个屁,你什么都不懂!”
东海王冷笑一声,“我不懂吗?你现在是崔家唯一的儿子,是皇帝最信任的近臣之一,屡立大功,放在从前,你就是货真价实的权臣,比舅舅掌管南军时还要威风。可事实并非如此,陛下信任你,却不重视你,陛下每次召集顾问商议大事时,你都站在旁边,难得插上一句话,偶尔开口也是逗大家一笑而已。在外人眼里受非常的崔二公子,其实只是一名弄臣。”
“弄臣”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崔腾,他的脸又红起来,吼道:“那也比你强。”
“当然比我强,我再怎么努力,也洗刷不掉当年与陛下争夺帝位的污点,纵使陛下已经相信我,仍忌惮天下人悠悠众口,不会真正重用我。我没希望,但是你有,所以你不服气,非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本事。”
崔腾惧愤交加,还很困惑,“陛下为什么要找你?只要对我说一句话,之间我就能平定事态。”
“用我无需封赏,用你却越来越难。”
“我连侯位都丢了,还有什么难的?”崔腾大怒,好像皇帝就在眼前,憋闷多日的心里话夺口而出,“出生入死!有几个人能做到?我做到了,而且是在陛下处境最危险的时候做到的,结果换来了什么?”
崔腾狠狠地骂了一句,“什么事情都拿崔家先开刀,崔家做错了什么?是因为我妹妹没生出太子吗?是因为我不够忠诚吗?我不服!”
崔腾再也忍不住,脏话一句接一句,又蹦又跳,好像地上躺着仇人,非得踩个稀巴烂才能宣泄他心中的愤怒。
东海王了解崔腾的品性,也不劝,静静地看着、听着。
最后崔腾累了,终于停下,粗重地喘息,心中怒意渐去,开始感到恐慌,面无血色,低声问:“陛下让你来的?”
东海王点点头。
“陛下……怎么说的?”
“陛下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来跟你谈谈。”
崔腾几乎站立不稳,庭院里却没有地方可以坐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站稳,茫然地说:“谈什么?”
“嗯……先说说你是怎么做成这件事的吧,这么多官员,竟然都听你的话,我可有点意外。”
“不全是我的话,主要是……”崔腾叹了口气,“还有柴家和萧家。”
“我明白了,柴家曾在夺位时支持过陛下,萧家出了一位敌前殉难的萧声,结果却都没有得到陛下的信任与重用,柴悦同掌南、北两军,自家人并未得到好处。”
崔腾点点头,“他们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给他们传话,让陛下做些让步,我想……我想……”
“你想与其让陛下蒙在鼓里一无所知,不如你居中传话,既能向外人显示自己的地位,又能立一功。”
崔腾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