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师门辈分,朱嘉德得叫李西墙师叔,年纪却比李西墙还大一些。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师父尹伯笑跟李西墙的关系并不好,名为师兄弟,实则比形同陌路好得有限。
这回趁着长春堂大获全胜的机会,朱嘉德派葛再兴过去探路,也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谁知道李西墙那个小心眼还是不肯冰释前嫌。
既然如此便也罢了,反正以朱嘉德今时今日的地位,哪里需要看李西墙的脸色。两人的地位就好比太阳与烛光、巨象与灰尘……能够偶遇一次已经很不容易了。
让朱嘉德纠结的是徐小乐。
从堂上的表现来看,徐小乐简直就是天生的医生,甚至不能用璞玉来形容——简直就是一块天然宝石,不用打磨就已经熠熠生辉,令人瞩目了。
朱嘉德想与李西墙和解,也有一部分是冲着徐小乐去的。说到底,徐小乐的公开身份是长春堂的伙计。谁知道葛再兴问下来,徐小乐非但是长春堂的伙计,更是李西墙的徒弟,这就让人蛋疼了。
葛再兴苦笑道:“师父,徐小乐还要我代他向您这位师兄问好呢。”
朱嘉德嘴角抽了抽:“这种不着调的模样倒是像他师父。在公堂上却没看出来。”
葛再兴无法否认,徐小乐在公堂上根本不像是一个初学医术的少年郎。简直就像是艺高人胆大的大国手,从容自信,一切尽在把握之中。他自己行医至今,也不敢说有这份从容,遇到许多病都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朱嘉德又问道:“你说他学医没多久?”
葛再兴对这个问题很有自信。他道:“五月初的时候,徐小乐在街上救了个急症病人,手段有些巧妙,可能是学过一星半点。后来他家人生病,他四处求医。找到我这儿的时候,我试了试他,基本不通医术。”
朱嘉德微微颌首:“也就是说,他最多就学了三个月……”
葛再兴也不得不服气:“最多就三个月。”
朱嘉德摇了摇头,道:“后生可畏。我要在你这儿住些日子。”
葛再兴喜道:“固所愿,不敢请耳。师父之前不是说要回南京给师娘做寿么?”
朱嘉德反问道:“你不觉得徐小乐以伤寒来治小儿惊风的思路,十分值得琢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