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肴美味最是抚慰人心,楚良才离家有些日子了,心中最为怀念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以及家里面这一口割舍不下的味道。
出门在外时,他可以很不讲究,就算和那些大头兵们荒野求生,生吃野菜野味,他连眉头都不会皱巴一下,可是一回到家里,如果没有可口的饭菜,那他就会亲自下厨展示一番自己的手艺,久而久之家里人的嘴都给养刁了,后来赵羽桐干脆把食为仙的大厨调一个回来,因此国师家的饭菜绝对是夏州城首屈一指的美味。
这其中最热衷于到国师家蹭饭的,非刘大根这小子莫属,仗着自己坐镇夏州,楚良才对其多有召见,没事就往国师府跑,汇报完公务就磨磨蹭蹭不想走,饭菜一上桌筷子动的比谁都欢实,只是有一点他很自觉,就是桌上的酒不怎么干往嘴里灌。
楚良才治军之严苛众所周知,尤其特种小队的成员们根本没有酗酒的嗜好,但要说军营中没有好酒之人那可就错了,那些七尺高的汉子们最是对酒情有独钟,无事时上官特许,这些人喝酒能喝到酩酊大醉。
因此,刘大根每每到国师家蹭饭,虽然在餐桌上只管埋头造饭,酒杯子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可吃完饭临走之时总是会偷偷顺一点酒回去,楚良才也都习惯了,知道他绝不会轻易纵容手下人酗酒,偶尔拿自己的酒回去,反倒是一种聪明的御下之道,故而也就任其所为了。
殊不知,刘大根每次拿了酒回去,才不舍得给手下那些莽汉们享用,让他们拿着大碗可劲儿造,无疑是一种暴殄天物的行为,偶尔给殷勤的手下尝那么一小杯,说出去都能在军营里吹上好几天,国师家的酒可不是谁想尝都能尝到的。
不过,今天的家宴似乎有别于往常,不仅饭菜花样繁多,席间楚良才还主动提杯,陪着众人干了好几杯,刘大根原本还想装模作样地推辞一下,不料楚良才似乎早就看穿了他的那点小心思,直言酒桌上就爽爽利利地喝,走时许他带一整坛回去。
刘大根嘴上感激涕零地道着谢,心里面却有些不是滋味,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随着西域和吐蕃的远征军老兵陆续集结夏州,国师即将远征南越的步伐也越来越近了。据刘大根所知,国师这一次不仅会亲自率军前往,甚至连家眷都要一同带去。
一想到这里,刘大根的心里就有些愁苦,他也想跟着少爷一起去征伐南越啊,只不过由于自己职责所在,必须留在夏州军营坐镇,特种小队当中就连戴谢这等贴身亲卫都被少爷扔在西域搞建设,刘大根自己就更没话说了。
要说比身手,刘大根自信比谁都不差,但要说在其他方面,他跟人家戴谢还真得没法比,况且若论起来,辛晨老兄压根儿就没出过烟霞山,他刘大根好歹跟着少爷征伐了几回,按说也该知足了,或许是因为自己后面不能陪伴在少爷左右,心里面不得劲儿罢了
夫人赵羽桐在楚良才第一轮敬酒之后,也随之提了一杯,随后便招呼老太爷和两个孩子去后堂休息,桌面上的气氛更加松弛一些了,待三五杯酒下肚之后,虽不至于醉,却正是说话的时候,就连最沉默寡言的常茂都能随声附和几句。
这时,楚良才看气氛热络起来了,便叫仆从在书房里沏了好茶,邀请大家到书房里喝茶醒酒,顺便闲聊一番。
今日赴宴而来的都是人精,就算高宁和胡峰性格稍微木讷一些,那也是楚良才绝对信任的心腹侍卫,如果非要说此间还有谁是楚良才并不熟悉的人,无非就是第一次踏进国师府门槛的常茂了,但夏州在楚良才心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既然选择相信孙铭,那么也就意味着相信常茂的为人,倘若孙铭不是对其完全认可,可断不敢直接带其到国师府来的。
说是闲聊,其实众人心里面清楚,国师哪会想听什么酒后吹嘘之言,如今吐蕃和西域两地的战事皆已完毕,正是要群策群力振兴这些边疆区域的关键时刻,而国师本人即将启程远赴南越征战,临行之前他想听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在座之人,除了高宁和胡峰要追随国师远征之外,其余三人都是执掌夏州文武权力的大员,但此时他们所站的位置仍然只是方寸之间,让他们一个个站出来保证自己日后要如何如何的勤政爱民显然是毫无意义的,也不是楚良才召集他们前来赴宴的本意。
在楚良才的心目中,夏州的地位至关重要,在河西州能够发挥中转站作用之前,夏州是唯一能够促进吐蕃和西域两地发展的源动力,因为这里不仅拥有着直通茂申荒三州的申夏后勤通道,而且夏州本身的工业体系建设也已经搭起了架子。
吐蕃和西域,包括现在的西康行省,虽然在地理位置、自然环境、人文底蕴等等方面都处于非常落后的阶段,但在楚良才的华夏大一统战略当中,这里注定将会取代茂申荒三州的重工业输出地位,成为整个大兴王朝的重工业基地和军事研发基地。
如果说茂申荒三州的崛起只是一个火种,吐蕃和西域将会以其丰富的资源和天然的地理优势成为大兴重工业发展的大本营,而夏州则称为大兴王朝最大的工业中转站。
别看现在茂申荒的资源、大兴各地的资源以及夏州的资源不断向吐蕃和西域输出,可一旦这两处宝藏之地能够建立起完整的工业产业链,其反哺的力量必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届时整个大兴王朝都将依赖于夏州的工业输出能力。
当然,一个盛世王朝的崛起必须是工业发展与经济发展两条腿走路,茂申荒三州目前可谓集二者为一体,但若要长久地发展下去,却明显后劲儿不足,因为那里没有丰富的资源做后盾,楚良才当初先把远征的目标放在西北,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
在他的心中自有雄心壮志,越早规划好大兴王朝的发展格局,就越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资源浪费和环境污染,从而更加从容地进行产业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