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慎摇摇头,“不需要,他现在并没有在消耗自己的身体。”
真是奇怪,魏蘅现在处于生和死之间,其实有点类似从高楼上跳下来的,寻死的莫湛。
叶慎道,“调停者会找上他的。”
调停者?
“你是说……就像当初莫湛被诱惑着成为了调停者,拥有了神谕的力量……”阮星潋倒吸一口凉气,“魏大哥也会变成调停者?”
“没错,要想成为调停者,也得先死一次才行。”叶慎皱着眉头,眼神里略带嘲讽,“某种程度上讲,成为调停者的步骤和成为我们这种魔鬼的步骤,没有分别。”
在从高楼坠落的那一刻,莫湛被调停者收割了灵魂,他被蛊惑了,代价是自己的作为人类的资格,从此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成为了维护这个世界规则平衡的一份子。
“只有被不平衡的规则影响过的人,才可以被选中成为调停者。”
叶慎的话让阮星潋心惊,“也就是说,遇到过灾难,经历过巨大痛苦的人,调停者才会找上门,这类人是可以不用多加思考就把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给出去的,就比如莫湛,他在接受成为调停者这一条件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考虑过后果。”
什么都已经失去了,就什么都不害怕了。
莫湛的家里人被害,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那个时候他才会祈祷,祈祷自己,拥有改变规则的力量。
超出这个世界常理的,绝对的力量。
于是调停者接收到了这份祈祷,强烈的绝望和恨意驱使着他握住了那一份,带着诅咒的,调停者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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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是等于把世界上命苦的人变成调停者吗!”阮星潋从来没想过调停者的本质是这样的。
只有下过地狱,才会乞求力量。
而调停者从这些祈愿里诞生,被选中的人,就会变成他们的一份子。
“魏蘅怎么会……”阮星潋喃喃着,“魏大哥一直以来都很好,做生意上口碑也不错,他从小到大都是魏家最优秀的继承人,是长辈眼里的好女婿人选,跟薛暮廷那种人渣截然不同,为什么……”
为什么魏大哥也会被调停者选中呢?
他心里也有着深不可测的,只有跳出规则才能完成的愿望吗?
阮星潋和魏月歌对视,那一刻,两个女人的脸上都是茫然。
很显然,魏蘅家境优越,本身也是人中龙凤,他有强烈的愿望什么得是依靠祈祷别的力量才能得到的?魏蘅这种级别的总裁,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
叶慎沉默很久,眼神忽然就落在了阮星潋的脸上。
阮星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她总觉得叶慎这眼神里带了太多复杂的东西。
魏蘅醒来以后,会变成调停者吗,还是说……会变成他们的一员。
魏月歌坐在了魏蘅的床边,叹着气说,“算了,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的哥哥。”
“嗯。”阮星潋说,“我会等他醒来的,他也算我半个哥哥。”
“你就不能是嫂子吗?”
魏月歌故意开玩笑道,“你试试,你对着我哥说,我愿意跟你结婚,指不定跟吻醒睡美人似的,我哥一下就睁眼醒了。”
叶慎从边上空气里抽出一把刀来,“我现在就可以把他捅死,他眼睛就不会睁开了。”
“……”
魏月歌觉得叶慎现在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念想,就是杀光所有对阮星潋有意思的男人。
和女人。
魏家的厨师做好了饭,几人来到餐桌前的时候,鸠跟在魏月歌的脚步后面,也屁颠屁颠地走到了这里。
他抬头,魏月歌一把捏住它嘴筒子,“你不可以吃这些调味重的,你吃那个狗粮,知道吗?”
阮星潋和叶慎憋着笑,肩膀都在哆嗦了。
鸠的狗脸上出现了震惊和崩溃的表情,天知道那个狗粮有多难吃!魏月歌还说贵得很,是名牌。
再贵又怎么样,没味儿不说,还干巴巴的,都不如他被关在辛迪加地牢里那会吃的牢饭呢!
鸠又叫了两声,迎来了魏月歌两个不重的嘴巴子,“说了几遍在家不能乱叫,还有客人在场,怎么又不听话?”
训狗呢。
鸠没辙了。
魏月歌摸了摸他身上又厚又密又光滑的毛,挠了挠他的下巴,“乖嗷,去吧去吧。”
“哇塞,你能把它训得这么乖。”
阮星潋在那里鼓掌,“不容易不容易,哎对了,你这狗有名字吗?”
“有啊。”魏月歌叫了一声,“钢蛋,来,钢蛋。”
“……”阮星潋说,“叫什么?”
“钢蛋。”魏月歌说,“是不是很符合?他皮毛也是灰黑色的,又很健硕,叫钢蛋多好!”
叶慎笑得筷子都抓不稳,一直斜斜瞄着地上的鸠,鸠作为狼人一族的大少爷,就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被养在一个女人的家里,每天吃的是狗粮,还要被喊成钢蛋!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不过每天晚上这个女人抱着自己睡觉的时候倒是挺安静的,她睡觉习惯不好,老蹬被子,他偶尔会用自己又厚实又大的尾巴盖在她身上,省得她肚脐眼漏风受凉。
鸠磨着牙,喉咙里翻滚着低吼,似乎有点不爽。
叶慎便很犯贱地夹了一根骨头说,“钢蛋过来,嘬嘬嘬,过来,过来给你吃骨头。”
从鸠的眼里叶慎看见了他要和自己拼命的杀气,男人乐得不行,心说你堂堂狼人也有这一天,高大威猛无所不能,竟然被魏月歌治得服服帖帖的。
临了了,阮星潋站在魏月歌家门口的玄关处,看着鸠一直抬着头跟在魏月歌身后转悠,女人了然地勾勾唇,“也好,你哥不在,至少这家伙陪着你。”
“是吧?虽然不听话,很凶,但是很有安全感。”
魏月歌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朝她走过来,近了一看,是个护身符。
“喏。”魏月歌说,“我去庙里求的,我俩一人一个,你等下回去了,把符贴身带着。”
她还展示了一下自己胸口内袋里的符,神秘兮兮地说,“这可是从很灵的寺庙里求的,老天肯定会保佑我们,也保佑我哥。”
魏月歌能这么乐观,倒是让阮星潋省了不少的心,她点点头道,“多谢你啦!”
“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个吗?”魏月歌弹了弹她的脑门,“你是不是要准备去国外了?那边爆发了瘟疫,你可要小心,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我们在国内接应你。”
“嗯,后天去。”阮星潋看了叶慎一眼而后回答她,“刚和叶慎聊的时候定了日子,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所有人类都是命运共同体,她不能放着自己的同胞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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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这性格,肯定放心不下他们。”魏月歌插着腰说,“唉,谁让我是女主角的好闺蜜呢,我也得学学你心怀大爱,陪着你一起共进退咯。”
阮星潋道,“好呀!那你要是不乐意,我可不强迫你!”
“怎么不乐意。”魏月歌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我和我爸妈打过招呼啦,你不是要去澳大利亚吗,下了飞机,他俩会接你。”
叔叔阿姨居然……要接她吗?
“嗯,在当地也得有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罩着你比较好吧?你看,这不得我们魏家来么。”
阮星潋鼻子一酸,忽然间想起过去来魏家的时候,刚开始总是害羞低着头,那个时候魏月歌的妈妈会笑着替她们泡好果珍,端上来一人一杯,而后安慰她说,“来魏家不要紧张,就当自己家,星星,你比我们家月儿要安静多了,她一天天的在家闹腾呢。来,这是魏蘅,你喊他哥就好。”
阮星潋没有家,非说有的话,魏家算半个。
魏月歌,是她亲手选择的家人。
“我爸妈联系方式你都有,你直接和他们说就行。”魏月歌道,“魏家永远是你的靠山,阮星潋,在国外,你和我爸妈互相保护。”
阮星潋抿着唇,想哭又哭不出来。
“我知道了。”所有的情绪化作这四个字,她转身跟着叶慎一起出门去了,背后魏家的门缓缓关上,门缝里最后一眼,是魏月歌悲痛但是始终坚定相信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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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阮星潋走了以后,魏月歌忽然间耷拉下来肩膀,她走到客厅里,看着趴在地上休息的鸠。
鸠本来在闭目养神,这会儿感觉到了魏月歌的失落,他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魏月歌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魏月歌靠在狼狗身上,伸手摸着它的脸,轻声道,“其实我很害怕……”
很害怕。
周围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很害怕自己会失去哥哥和星星。
“哥哥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叶慎虽然说过他不会死,可是永恒的长眠也同样令我恐惧……还有星星,她一个人要面对那么多,我害怕自己帮不上她,怕自己拖后腿……”
每一天,魏月歌的精神都高度紧绷着,她让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工作,魏家的所有担子,都在她肩膀上了。
“我很害怕,但我不能说,我怕说了引起他们的担心,连哥哥的事情我也没和爸妈说……”魏月歌搂着大狗子,眼泪落在他的毛皮上,鸠感觉到一阵灼烧的痛感,仿佛魏月歌的眼泪点燃了他的皮肤似的。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