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齐国公府一手遮天,总有一日会大厦倾覆。
少主必然也是知晓这些,所以才会偶尔放任那些清流一党在朝中上蹿下跳而并非一味打压。
若是齐国公府想要长久,必得在朝中寻一个对手放权,形成对峙互犄之势。如此一来,才是以退为进,求得万全。
恐怕少主如今也正在寻一个如此的人选。
自己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你这么做,为了临安,为了......十年前的案子,可你就没为自己考虑过!”
想到方才的惊险,他手中下意识使了力,只觉得后怕不已。
玉浅肆察觉到了臂上的压力,垂睫轻蹙眉头。
长睫微卷似扇,轻颤着送来了清风。
他恍觉自己的失礼,突地松了手。
玉浅肆骤然失了倚靠的力道,轻晃了晃才站稳。
“正因为考虑了,我才在他答应公主一事后提及彻查十年前一事......”可终究是在他的注视下,声渐消弱。
她总隐约觉得,当初圣人出宫并非来见自己,而是去看伯懿。
可若是他对伯懿的身份有所猜测却不动作,甚至予以重赏,加之他同意了放临安自由,她便觉得或可一搏。
伯懿又想起了她为了王嵩不顾性命,为了寂空几近崩溃。
玉浅肆觉出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泄气。他自然知晓这些都是借口。
见他要离开,陡然心中一空,她想也不曾细想,便扯住了伯懿的衣角。
小主,
“我......伯懿,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可这是我长久以来的习惯,刻在骨子里,深入骨髓。我总要慢慢去改,去试着不死扛那么多......”
他微微一怔,侧头望去。
重睫下透出的眸光,闪着认真。
他心中微暖,可嘴角的笑又牵起些许心痛来。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会让她如此患得患失。
他板着脸抽出自己的胳膊,看到玉浅肆惊愕慌张的表情。
黑眸中满是打趣,撇着嘴角又扶回了她的右臂,将她来不及说出口的道歉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难得可以借机扳回一城,看到那张娇颜玉面神色变了几变,连忙又讨好地弯了腰,故作小奴的模样夸张道:“玉大人辛苦了,当心脚下,慢些行步。”
玉浅肆闭了闭眼,咬着牙暗恨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也会上了他的当!但这你来我往之间,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神采。
二人互相打趣着回到了提刑司,伯懿寻人去买活血化瘀的药。
自己则坐在玉浅肆对面,将怀中那块木牌放在桌案上,推给了她。
“这是什么?”
玉浅肆大咧咧地坐在桌案后,正揉着自己的膝盖。
微屈的半块木片反扣着,看起来半新不旧,侧边沾着些可疑的黑色。
待入手后,神色一肃。
虽只有一半,可槐木材质,右下角刻莲。
正是寂空大师的佛签。
上面有几道混乱的刻痕,而方才可疑的颜色,正是浸入槐木表面后干枯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