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娘感受着覆在自己手上的温热,苦笑起来:“你爹若泉下有知,定会恨死了我。”
玉浅肆眨着眼强忍心中酸涩,似珍宝般轻轻抚摸着娘亲的手掌:“娘亲为我付出了这么多,一双精巧的绣娘手也沧枯若此,爹爹若知晓了,又怎么会忍心责怪您呢?”
风娘听到这里,长呼一口浊气,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夫人还在等我,我便先走了。我会听你的,日后少来见你。但你......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那满是老茧的瘦削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手,又匆匆放开。
可那双手紧握的感觉,却在娘亲离去后依旧依附在手掌之上,就连每一颗茧的凹凸,都让她记忆犹新。
她躺在榻上,将双手紧紧阖在前胸,不知为何却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娘亲方才所言。
心下有些烦闷,脑海中思绪万千,时而是昨夜颓败的祈福殿连廊,时而是童年的往事,时而是她俯下身,第一次见到狼狈却自如的少年王嵩,时而是母亲今日所言。
凌云阁内的装饰,雅音的故事,她遇到的那个乞丐,偷喝的那碗酒......
最后,是她同伯懿在齐腰的荒草之中穿行。他在前面为自己开路,而她站在原地,回过头去,看着他们两人一路走过的深深草痕。
那一列草痕的尽头,是自家的院门。
那扇门孤独地立在原地,可她却似闻到了毕罗的香味。那门上木纹清晰,还带着几颗枯旧的虫洞。
可她知道,有人关心她,就在门外,她只要打开门便能看见。这片刻的宁静恬然,是因为知晓背后并非空无一人的自如。
待她醒过来时,墙外街市的热闹已经迫不及待跃过了院墙,溜进了院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门窗,促她清醒。
玉浅肆睁开眼,有一瞬的恍惚,热闹声也像是隔着一层纱似的,待她逐渐回忆起睡前的一切,那热闹声也才清晰起来。
日光懒成了金色,透过慵懒的窗纸,给屋子里添上了几许金光。
她晃了晃脑袋,这是难得深沉的一觉,竟然一觉睡到了日暮时分。
嘴角噙着笑意,收拾妥当后,这才朝着提刑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