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难以置信,可是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
厉渊声音有些波动,他想到回来时候见到的那几名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难民,眼中浮现一丝不忍。
“镐玉你是没有看见那几人的干瘦程度,如果说我们九江百姓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那他们几个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李镐玉闻言,放下手中的丹书,眼中有些忧虑。
“怎么会如此,按理说就算南方大旱,可是一路北上路过九江内诸县,也应该可以讨口饭吃,怎么会如此……”镐玉斟酌了一下,“奄奄一息呢?”
厉渊脱掉外边的长衫,在镐玉身边坐下,他心里同样困惑,对于他而言经年来大乾风调雨顺,再怎么说南方就算大旱往年的屯粮总是有的,吃几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再不济也该能撑到七八月。
这件事真是里里外外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氛。
李镐玉拍了拍厉渊的胳膊,眼中带着宽慰:
“不要多想了,明日去问问新龙堂兄,他在八扇门消息比起我们想必会灵通的多。”
厉渊颔首,他也不准备让结契兄弟放心,很自然和衣躺下。
次日清晨,院内的葡萄藤焉巴地耷拉着叶片。
李镐玉和厉渊起的格外早,他们飞快地洗漱结束,和陈叔一并用过早餐,便拉着黑龙马准备在厉渊出发书院之前先去厉府一趟。
刚刚牵着黑龙马走到城北大街主干道上,李镐玉在黑龙马上抱着厉渊坚韧的腰肢,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以往车水马龙的城北主干道今日虽然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可是比起往常而言萧瑟了不是一点半点。
李镐玉抬眸,和回首的厉渊对视一眼,都察觉到彼此眼中不好的预感。
黑龙马马蹄飞扬,不过小半个时辰,两人便来到厉府。
轻车熟路,还没有进入客厅,厉新龙已经面带担忧地迎了过来。
“渊弟,弟夫郎。”
两人唤了一声新龙堂兄,刚刚想要问讯城中波橘云诡的局面,厉新龙却没有等到他们开口,眼中含着震惊和忧虑,将自己连夜加班得到的消息娓娓道来。
“渊弟,弟夫郎,这次的旱情来的蹊跷,灾情或许比我们想的严重许多!”
厉渊一愣,他下意识握住身边李镐玉的手,惊疑道:
“严重许多?!”
厉新龙嗯了一声,
“昨日有三名灾民到了,我八扇门第一时间就把三人带到了城中据点,他们口述的消息简直叫人恍若梦中。”
李镐玉微微蹙眉,神识下意识一跳。
“什么消息。”
“他们是逃难来的,原因是南源十二月天降流火,大部分的山岭都烧了,不知道多少人葬身火海之中,更可怕的是其带来的后遗症……南源一连整个冬日温度没有低于过四十度!
高温之下,焦金流石,寸草不生。
他们逃难来的时候,南源已经进展到哀嚎遍野、饿殍满地的状况了!”
李镐玉下意识想要问一句‘旱情刚刚发生的时候为什么不逃’,但一想到这个时代的人故土难移,加上这个世界的土地实在广阔,那青河江都湖都大的不可思议,大乾土地之大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若不是修为在身,平常百姓估计穷尽一辈子都走不出一个郡。
厉渊见厉新龙有些惶惶的模样,询问道:
“那新龙堂兄,你可知晓具体逃难来了多少人?”
厉新龙想着三人的话,也不确定:
“据他们所言,大部分人都跑了。
他们三人算是启程最快的,后边见到情况不妙估计要跑更多人。
昨天赵大人也询问了他们为何不在更加南方的宣河县、寒江县留下,得到的消息确是两个县的县令紧闭城门,没有得到朝廷的命令之前不敢让他们进城。
是以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北上想来江都碰碰运气。”
‘大部分人’!
李镐玉听到这话,已经心下一紧。
似乎是注意到李镐玉的紧张,厉新龙安抚道:“渊弟今天就不要去江麓书院了,知府大人那边应该很快就会发出书院暂时停学的消息。
渊弟你便在家中保护好手无缚鸡之力的弟夫郎吧!”
“其余的事情也是一样,包括后续若是难民到了要如何安排,都要看知府大人的计划……到时候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
说着,厉新龙歉意起身,非常时期,城中的八扇门作为主要武力部门,已经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厉新龙身为银章捕快自然不能擅离职守。
两人颔首,随后心事重重的回到厉氏药铺。
果不其然,正如厉新龙所言,很快一只千纸鹤折成的传书缓缓飞来,落在厉渊的掌心。
‘突发旱情,书院被迫停学,开期未定,望诸位学子保护好自己,减少不必要的外出。
待一切恢复正常,自会有信传来消息。’
落款是麻夫子的名讳。
厉渊握着信件的手指不自觉用力,但看看身侧的李镐玉,以及时刻停不下来,还在忙忙碌碌的陈叔,他又安然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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