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到了定安城,娘不将此事告知我?”
北宫舒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死死捏住杯盏:“其实孩儿也不怪娘……你为了保住我性命,孩儿心里明白。只是为什么,到了这边,明明已经保住性命了,还将孩儿养成街上混混。”
他目光看向背对房门的母亲:“告诉我……这是为何?”
“那是为娘担心你知道了,心里压着仇恨,会想着去报仇!”姜婉抿了抿嘴唇,迈着莲步缓缓过去坐下来,握住儿子的手,声音温和:“娘害怕失去儿子,你妹妹苏瑛会失去兄长。”
“什么妹妹,那是你跟反贼的孽种,不是我妹妹!”
原本压下去的脾气,在听到苏瑛的名字后,北宫舒一下甩开母亲的手,从凳子上站起来,摇晃着后退几步。
“娘……孩儿想搬出去住。你不要劝说,说了也没用,孩儿不会听的。”
房门吱嘎一声被他拉开。
姜婉连忙冲上去:“你要去哪儿?!”
北宫舒跨过门槛,微微侧脸。
“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他将冲上来的妇人推开,大步走向前院,他语气强硬而坚定。
“母亲便好生在家等消息。其余之事,我自有主张!”
“回来!”
姜婉也跟着从出门,裙摆过长,急匆匆几步便踩到裙摆摔在地上,在其他房间练习琴棋书画的苏瑛闻讯出来,小姑娘已经七八岁了,出落的越发水灵,看到母亲摔在地上,兄长大步远去,急忙冲来到姜婉身边搀她。
“娘亲,快起来,兄长推的你吗?”
“不是。”
姜婉摔的头昏眼花,一脸的细密汗珠,她此时说话的力气都不够,眼睁睁的看着儿子的背影远去。
眼下苏辰不在,她想要将这事传上去都没办法。
传给苏府?
姜婉很快就否决这个想法,虽然看在苏瑛的面子上,苏家的老妇人或许能留一些情面,保住她和苏瑛,但北宫舒肯定是死定了。
这可是谋逆大罪!
姜婉思来想去,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呆呆的坐在地上,任由苏瑛搀扶推搡她,将小脸挣的通红。
一连几日,北宫舒确实没有再回来住过,连劝说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在姜婉猜测北宫舒去哪儿,后面会做什么时,苏家那位太子殿下在六月二十九这天辞别苏府上下,乘上车架出定安北门,返回燕京。
同时,几道长长的烟尘划过东南面的天际。
马队在官道飞驰,蹄声如雷霆,后方则是长龙似的步卒队伍,持着刀枪穿过弥漫的烟尘沉默奔行。
整支队伍,没有任何旗帜。
而在这条官道某段山坡之上,张佑、徐庆虎望着下方队伍,两人身后,十五六的少年骑着一匹马歪歪扭扭的上前,与他一道上前的,还有名叫李文的儒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