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点粮食和铁锅之后,王柔花又买了一小块桂花糕,小心的包在手帕里,准备回去嚼烂了喂给儿子……
王柔花胸前挂着儿子,手里提着铁锅,背上还背着一小口袋粮食。四根买来的竹竿被她夹在肋下,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赶,她总是很担心那些被自己藏起来的钱。
回到皇城脚下,她才吁了一口气,皇城十步以外的大道上人来人往,皇城脚下却没有一个人,连野狗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也是,皇城的城墙上就站着全副武装的侍卫,墙角的地方甚至有一架很大的弓箭被架在一个架子上,自己的家就在墙角,别说别人不敢过去,王柔花自己也走的胆战心惊的。
大弓箭上的箭矢足足有鸡蛋粗,锋利的箭头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一看就知道那东西是杀人的利器。
战战兢兢的走到墙角,那些侍卫似乎认识自己,只是拿目光盯着看,并没有用那张大弓箭来射自己,王柔花走到墙角之后,才确定这个墙角从今后就真的属于自己母子了。
小狐狸嘤嘤的叫着,委屈的隔着小洞门口的铁条不断叫唤,王柔花只是瞅了一眼小狐狸,就把儿子放进澡盆里,掰了一点炊饼放在洞口,至于水,小洞里面有。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五月里的大太阳一旦摆脱了乌云的羁绊,就毫无顾忌的喷洒自己的热量,不大功夫东京城里的水汽就被蒸腾起来,不用动弹,浑身就潮乎乎的如同身处蒸笼。
皇城这里地势高,还算的上干爽,从相国寺方向吹过来的风还带着晨钟的余音,那是和尚们在为死去的亡魂祈祷,希望这辽远的钟声能把他们的灵魂带去天国。王柔花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衷心的为自己的七哥祈祷,希望他的来生不要再过的那样苦,也保佑源儿能够平安长大,无病无灾。竹竿挑着油布就成了一个简单的棚子,这就是她们母子的安身之所。王柔花对目前的处境非常满意,正因为见过那些被贩卖的人,她觉得自己如今的日子过的并不差,如果能找到族人住在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六公的学问很好,一定能把源儿教出来的……日子一天天的过。每一天王柔花出去都能带回来一点建筑材料,于是,简陋的棚子慢慢地有了一个真正的顶棚,两面的墙壁也渐渐出现了,这是王柔花找来的麦草活上泥巴之后糊好的。如果不能在秋风起来的时候搭建好一个真正的屋子,自己母子还是没有办法熬过这个寒冬的,东京城的夏日酷暑难当,冬日同样会变成冰天雪地。因为住在皇城边上,没有哪一个工匠敢来到铁家来帮着盖房子,王柔花知道这一点,不过,她更加看重自己和孩子的安全,一对没有族人和丈夫庇护的孤儿寡母,想在大宋活下去不是一般的艰难。城里最近总是死人,水道上运送尸体的船只络绎不绝,听说城里已经起了疫病……死了的人自然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却无比的渴盼秋风吹起的那一刻,只有寒冬到来之后,老天爷才不会继续收人,活人才能安全的活到明年。富贵人家眼看着洪水退去了,也就纷纷走出东京城,他们比穷人更加的晓得人多疫病就多的道理。王柔花在咬牙坚持,在自己的家没有建好之前她不准备去打听自己的族人到底在哪里,不过她还是花了五百文打通了开封县的书办,把自己和儿子的户籍从同样是附廓县的祥符县迁徙到开封县,如此一来,自己就是真正的东京城人氏了。官家在冬日发放的柴薪钱也就有了自己家一份,虽说每年只有三十文钱,自己和儿子要在东京城过一辈子呢,五百文花的不冤枉!其实,王柔花有着更加深远的想法,自己的孩子一旦开始读书识字,开封县的县学无疑是全大宋最好的。一切都很好。唯一的麻烦就是源儿不肯吃真正的饭食,除了母乳之外他根本就不碰那些吃食,不管是甜美的桂花糕,还是熬的金黄的小米粥,源儿一概不碰,这让她很是为难。源儿如果不吃饭,怎么长成一个男子汉?好在源儿极为懂事,每天只要吃饱了就不哭不闹,又一次掉在地上了额头都出了大包,这孩子也就是瘪瘪嘴,还伸出手要自己抱。这都是上天垂怜,可怜他没了父亲庇护,因此让他早慧……“源儿,桂花糕不能喂给狐狸吃。”眼见儿子把一块桂花糕准备塞进狐狸嘴里去,王柔花一把就夺过来了,还是有些晚,桂花糕是从狐狸嘴里夺过来的。王柔花叹了口气,重新把桂花糕塞进围着自己叫唤的狐狸嘴巴。铁心源的手又塞进一个水桶里去了,王柔花又把儿子的手从水桶里拉出来。这孩子最喜欢给自己捣乱了,尤其是水桶,有时候会碰翻水桶,即便是摔倒了也乐此不疲。他如今已经可以昂着头满地爬了,甚至可以抓着东西站起来。王柔花看着水桶里已经被土弄脏了的水,想起儿子从来不去碰热水这件事,自己有时候想给这个淘气的孩子一个小小的教训,特意把比较烫的开水放在一边,准备等儿子去碰的时候,就给他的小手上滴一点热水给他一个教训,好改掉这个喜欢玩水的坏毛病。可是,这孩子只要见水被烧开了,就绝对不去碰,即便是把热水放在他面前,他都不碰一下。王柔花忽然瞅着自己的儿子道:“儿啊,难道说你是嫌弃这水不干净?”铁心源嘎嘎的笑着,还把湿漉漉的手放在母亲的脸上,大脑袋一拱一拱的顶在母亲的胸口和她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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