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女儿女婿说的,还是你亲眼所见?”
“都有吧。”潘濬嘿嘿一笑:“我也算是经历过一些世面。可是看到魏霸这个年青人,才真正觉得深不可测。别的不说,他的机械之术仿佛是突然冒出来的,由师承都无从说起。而且在此之前,也没有发现他在这方面有任何兴趣。病了一场,却因祸得福,脱胎换骨。面目一新,着实让人不解。”
陆逊眉头一挑:“竟有此事?承明。细细说来听听。”
潘濬愕然,对陆逊表现出来的关心大感意外。不过,他还是把自己对魏霸的了解说了一遍,毕竟陆逊现在是主将,他对魏霸了解得越多,制定战术的时候越有针对性。陆逊不把他当外人,他也不能藏着掖着。
听完了潘濬的话,陆逊出神了片刻,他目光一闪,向潘濬挪了挪。“承明,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一个毫不出众的少年,怎么病了一场,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若是从此痛改前非,努力向学,这还情有可由,可是他居然无师自通了机械之术,这未免……”
潘濬也突然觉得有些异样,他想了想,脸色也变得不安起来:“伯言,你莫非觉得这就是天意?”
陆逊苦笑着摇摇头:“天意难测,我只是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些。冥冥之中,也许上苍在注视着我们,谁又能说得定。”
潘濬不禁觉得一阵寒意,头皮一阵发麻。他原本也没想太多,可是现在听陆逊一说,居然和天意扯上了关系,未免让人心生不安。再想到魏霸的神将之名,精明如潘濬,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不管是不是天意,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然要与魏霸血战到底。”陆逊打断了潘濬的思索,拍了拍案前的地图:“承明,既然诱敌之计急切之间无法见效,我们可能还要立足于强攻。正面击破魏霸……”陆逊虽然极力想让自己显得平静从容,说到魏霸的名字时,却不由自主的滞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也许对扭转当前的不利局面最有效。是以,我想缓缓图之,周密部署,以求一战解决问题。”
“那是当然。”潘濬应道:“可是,伯言,你若是想和当年一样以守为攻,我看有些困难。从襄阳之战开始算,我们已经连续战斗了两年,而且接连损兵折将。大王已经急了,怕是不会让你从容应付。”
“魏霸同样不能从容。”陆逊坚持道。
“是的,魏霸可能急于支援关中战场,也希望尽快结束战斗。这一点,我们差不多。可是你要清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是战是和,魏霸自己可以决定,诸葛亮远在关中,怕是指挥不动他。可是大王却近在武昌,他能忍耐到几时,我们却是说不准。万一……”
陆逊眉头微皱,过了良久,无声的叹了口气。武昌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孙权的心情,他大致也猜得到,潘濬的提醒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切实存在的问题。
“就算是大王有命,也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定,我们为将的,可不能惟上是从。”陆逊最后下了一个结论。潘濬没有再劝,他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