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提着他的战靴,刚要过来让他洗脚换上,被夏侯徽一把拽住了。夏侯徽瞪了铃铛一眼,低声嗔道:“你真没见识,脏反正已经脏了,冻反正也已经冻了,还差这一时吗?”
铃铛翻翻眼睛,不解其意,有些委屈的抱着靴子跟在后面。丁奉走了过来,陪着她一起走,轻声解释道:“将军这是要做给那些官员看,要给所有的百姓看,穿上靴子,还给谁看?”
铃铛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装给别人看啊。”
“不是装,是秀。”丁奉用了一个新学来的词。“也不光是秀给这些人看,还要秀给孙权看。不是说不打仗就相安无事,争人心比战场上争胜负更重要。”
“哟,你现在长学问啊。”铃铛诧异的看着丁奉,“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见识。”
丁奉脸一红:“我在成都也和李先生读了几书的。”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铃铛老气横秋的点了点头,“难怪将军这么喜欢你,看来你也要升官了。”
丁奉咂了咂嘴,欲言又止。
魏霸和蒋琬并肩而行,不时的和旁边的百姓打个招呼。那些百姓看到镇南将军大人赤着脚,脚上还全是泥,显然刚刚下过地,那眼神顿时热烈起来。到这里来屯田的人都知道镇南将军虽然年轻,对百姓却是极好,又推崇以民为,把老百姓放在心上,却没想到镇南将军大人会亲自下地。他们还不知道魏霸亲自耕了两垄地,在他们看来,魏霸能让自己的脚板底沾到泥土,便是屈尊降贵了。
蒋琬暗自苦笑,以前只知道魏霸在战场上善用心理战,没想到对老百姓玩起这一套更是驾轻就熟。这一路走下去,他治下的太守、县令还有谁敢不把百姓当回事?这些蛮子可大多都有刀的,说砍你可不是闹着玩的。
“将军,这样会不会助长刁民的气焰,将来治理不便啊。”
“有刁民才会少几个贪官。”魏霸不以为然的说道:“如果有不讲理的刁民,自然有国法来收拾他,你以为那些正卒是吃素的?”
一听到正卒二字,蒋琬更觉得嘴里发苦。正卒的说法来自西汉的役兵制,东汉特别是到了三国时期,役兵制已经形同虚设,大部分采用募兵,哪里还有什么正卒之说。魏霸以募兵耗钱,而且没有忠诚度为由,不肯实行蜀汉现在实行的兵制,把土地和兵源结合在一起,说是部分恢复了西汉的役兵制,其实实行的是魏国的士家制,通过这种手段,魏霸把这些由蛮子转化而来的农民变成了他的兵。
蒋琬现在才明白魏霸为什么放弃那些土地,他放弃了两成的土地。却得到了七成土地上蛮子的心,而且这几天的所作所为,给继任者设置了一个门槛:你要是做得不如他,怎么可能争取到蛮子们的心?
跟他比?拜托,能做到他这个地位的。有几个不是富贵子弟,有几个不是读书人,有几个能吃得了这苦?
可以想象,如果没什么意外,在短期内不会有人能代替魏霸治理这些蛮子。四万多户啊,就这样成了魏霸的部曲,这可比万户侯强多了。
“那秋后如果再开战。你的粮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