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便一手倒扶着腰,一手端着汤碗,神清气爽的再一笑。
“却不曾想,最先搬出凤凰殿的,居然不是我这做大哥的?”
“嘿……”
“——等入住王府,二位大王可要多邀我几回,再留我在王府多住上几日?”
“好歹也要让我寻个由头,好到宫外走走、看看;”
“再有,便是有些话,也终归是不便在宫里言说的……”
听闻刘荣此言,临江王刘淤本着‘反正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深想’的原则,当即将胸膛拍的砰砰作响。
“大哥放心!”
“住进王府的第一天,弟就将王府最大的一方院落打扫出来,就留给大哥三不五时去住上一阵!”
“若是大哥愿意,便是一直住着都成!”
活宝又开始卖萌了,刘荣自又是一阵莞尔,暗下也不忘吐槽一句:您可别咒我了;
堂堂储君太子,真要跑您那临江王府一直住着,那可就意味着硕大一个太子宫,已经没有刘荣的容身之所了。
但对于弟弟的心意,刘荣只大大方方照单全收。
“这么些年,总归是没白疼老三。”
得了大哥的认可,刘淤顿时将身子挺得笔直,下巴也翘得老高,嘚瑟至极。
倒是一旁的河间王刘德,一如往常的迅速听出刘荣话外之音,便悄然皱起了眉头。
“大哥贵为太子储君,能让大哥都不便在宫中说出口的话……”
见弟弟一副要头脑风暴,不猜透自己誓不罢休的架势,刘荣只含笑一摆手。
“到时候便知道了。”
“左右不是什么急切的事。”
“只是做了储君,终归是要谨言慎行,免得给人落了话柄……”
刘荣敷衍的解释,并没能让刘德心中忧虑减弱多少,却也是乖巧点头,暂且将忧虑放到一边。
见两个弟弟也无心再聊,刘荣便自然而然的,关心起了两个弟弟的身体状况。
只是这关心的方式么……
“看了这么久,都记住了?”
此言一出,公子刘德当即便点下头,手上也大致比划出刘荣版五禽戏的部分动作。
至于一旁的公子刘淤,闻言却是先一愣;
片刻之后,又满是郑重庄严的沉沉一点头!
“记住了!”
“王失其印,等同于失其国!”
“弟一定保管好王印,并尽快找个信得过的执玺郎!”
言之凿凿的说着,公子刘淤不忘低下头,将腰间金印握的更紧了些。
而在刘淤身前、身侧,两个做哥哥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终是相视一笑……
“老三的王印,要不还是挂在脖子上吧。”
“能让老三看中的执玺郎,只怕也未必靠谱……”
看着弟弟如临大敌,却又分明智商捉急的憨傻模样,刘荣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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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启很恼火。
恼火春耕日,刘荣毫无征兆的破坏原定章程,为天下人请命‘减税’的举动。
只是就连天子启也说不清,自己具体在气什么。
——气刘荣胳膊伸太长,抢了本属于自己的民声民望?
如果在乎名声、民望,天子启就不会在小半年前,喊出那句杀气腾腾的‘深入多杀为要’。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天子启,可以说是封建帝王群体中,相当不要脸的一批代表性人物。
相较于虚无缥缈的声望、名誉,天子启更愿意得到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刘荣将天子启本就打算做的事,揽功揽到了自己头上,天子启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
但正如刘荣所言:储君,也是君。
民望这个东西,臣下当然是万万不能有,但君却是可以去争的。
刘荣作为储君,虽然只是小半个‘君’,却也完全可以试探着伸手,为自己挣得合理范围内的民声名望——这是在天子启可接受范围之内的事。
汉家也历来都有放养储君,并为储君编织羽翼、造势铺路的传统。
那天子启在气什么?
想了很久,天子启才隐约间,摸到了一层模糊的薄布。
“怎就不和朕商量商量?”
“——好歹也得先通个气,让朕有个准备才是?”
“见天的自作主张,长此以往,成何体统?!”
天子启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如此恼火,主要还是刘荣‘突然发难’,打乱了自己的计划和节奏。
说得再直白点,就是刘荣的举动,让某些事脱离了天子启的掌控。
天子启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任何一位帝王,也都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但在意识到自己的怒火来源之后,天子启的反应,却是和刘荣预料中如出一辙。
“罢了~”
“也没指望这混账,能让朕省心到哪里去。”
“——折腾吧。”
“看能折腾出个什么名堂。”
似是自言自语的一番话,却始终没能得到身侧之人的回应,天子启终是将身子稍一侧;
神情阴郁的仰望向那人,开口便道:“郎中令先前说,朕若是能好生歇养一阵,胃疾便有望好转。”
“那依卿之间,如今的太子,比之朕当年监国时,孰优孰劣?”
乍一听天子启这一问,但凡换个其他人,第一反应肯定是:陛下慧眼如炬,明见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