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车骑将军曲周侯郦寄,分兵一万驰援朝那······”
···
“胡以大军七万兵临朝那塞外,佯功十日,强攻十日,又再攻十数日。”
“共战近四十日;”
“——我北地都尉,又战前所征民男别部,共战殁三千一百七十九人。”
“其中,伍长、什长二百七十一人,屯长、曲侯六十五人,队率司马四人,校尉一人。”
“车骑将军所分援兵万人,战殁一千零一十四人,其中伍长、什长十九人,屯长、曲侯各一人······”
神情满带着屈辱,语调却又听不出丝毫个人情感的宣读声,惹得在场众人——无论是程不识身后的众北地将士,还是刘荣身侧、身后的朝公大臣;
乃至于刘荣本人,面上都悄然涌现出一抹淡淡的哀伤。
四千多人;
四千多条吊卵的汉子!
就这么死在了朝那塞,死在了汉匈边墙最前线。
——毫不夸张地说:但凡再往外三五步,死在了朝那塞的关墙外,这四千多大好儿郎,便可以算作是埋骨异国他乡。
他们是英雄。
是英烈。
他们用血肉,在朝那塞外,铸成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钢铁长城。
刘荣为他们感到自豪。
每一个汉人,都应该为他们感到自豪!
但与此同时,刘荣也为他们感到悲痛;
每一个汉人,也都应该为之感到悲痛。
因为国失柱石,如失臂膀······
“此战,我部共斩获匈奴正卒首级,共一十三级,另牧奴首级四十一级。”
“车骑将军所调援兵,斩获匈奴正卒首级,共二十六级,另牧奴首级一级。”
“呼······”
“——此战,臣部将士足两万,战殁共四千一百九十三人;”
“胡七万,为臣部斩获首级,共八十一级。”
“依我汉家之制,此战,臣浮斩:欠四千一百一十二级。”
几乎是用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说出这最后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程不识终于感觉到压在心头的巨石稍松了松。
而后便是程不识认命般,对刘荣无力的一垂首。
”臣,身负太宗孝文皇帝、先孝景皇帝,又陛下之期许,非但辜负了历代先皇及陛下,更损兵折将,丧师辱国。”
“败军之将,不敢厚颜以祈苟活;”
“——请陛下治臣死罪,以儆效尤!”
“只臣身死,遗老母、病妻及独子于世······”
说到最后,饶是冰冷无情如程不识,也是免不得湿了眼眶。
只是那一句‘不敢求陛下照拂,只求陛下莫要因此而治罪弓高侯’,却是怎么都没能说出口来。
这是刘荣第一次见到程不识哭。
不只是刘荣——这很有可能是汉家朝堂内外,第一次有人见到程不识垂泪。
大家都惊了!
惊讶之余,免不得就是一整唏嘘感叹。
至于程不识身后的众北地将士,更是早在程不识之前,便早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气氛很压抑。
整个长安城北郊,都被程不识为首的一众糙汉子的哭声,而搞得压抑无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荣毫无征兆的呼号声,就好似一声惊雷,将在场众人炸的外焦里能的同时,也让这片天地间的一切,都仿佛陷入时间停滞······
“诸公,又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
“——程不识之功,可堪朕不吝裂土,酬之以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