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宫都知道,新入宫的瑜美人极得圣上宠爱,接连两夜都宿在承意殿。
却无人知晓,承意殿的烛火亮到子时,帝王在和新入宫的美人秉烛夜谈。
夜半过后,美人眼含倦意,九五之尊的皇帝自觉地跑去了偏殿安置。
承意殿伺候的宫人全部被皇帝带来的人替换,此事无人知晓。
第二日上朝时,皇帝心情极佳。
赵义行觑着天子的脸色,忖度昨夜陛下应该和那一位达成了什么共识。
可惜,两人聊的东西连玄衣使都不许探听,他也只能将其他宫人赶走,亲自守在门外,不许外人听到半分。
“赵义行。”皇帝唤他的名字,“你拿着朕的令牌,去库房里取……”
他想了想,说:“取一些新奇的玩意儿,记住,要稀罕的,比如外邦进贡的物件,先帝收藏在库房的,破狄戎王庭时收的战利品也拿几件……”
“再挑些书籍……”
“你亲自送去承意殿。”
赵义行正要退下去,忽闻上首帝王出声:“等会儿!”
赵义行躬身等待指示,皇帝并未看他,眼神落在手中的奏折上,似乎不经意道:“朕记得,前岁探花郎为朕写了一篇赋,你记不记得放哪里了?”
赵义行秒懂。
那篇腾云赋,以神龙为喻,通篇都是夸赞帝王即位以来的功绩,本质上就是一篇讨好帝王的马屁赋,但因作者文采斐然,字字珠玑,倒也不显俗媚。
他家这位陛下,人前当着朝臣面,谦虚地表示辞赋过于夸张,朕还需要努力。
私下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过几日就要拿出来翻一翻。
现在突然提起,赵义行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要夹在赏赐……呸,是礼物之中,让那一位也欣赏欣赏自己为帝的功绩。
赵义行不太恭敬地想着,陛下此时看起来,就像一只迫切想在长辈面前证明自己的小孔雀 。
皇帝并不知晓自己倚重的大总管竟如此胆大包天腹诽自己,他一边批阅奏折一边想着昨夜的话语:
“这副皮囊虽然鲜嫩,可我已经是个糟老婆子了。”
“皇帝,我对如今大雍的朝政不感兴趣,你以后,也莫要拿这些琐事来烦我。”
“说起心愿……”
“若有机会,我倒是想亲眼看一看,二百年前,我和高祖打下来的这片江山,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皇帝心里莫名涌上一股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