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务必要摸清各个船行实际拥有船只数量,而非仅依据他们呈报数目,萱儿家就是经营船行的,这里面的门道他听萱儿讲过不少,只要船行有意隐瞒船只和船工,有无数种办法,这也是为什么杨炯要亲自来查看的原因所在。唯有如此,方能洞悉这四大船行背后真实意图,揪出暗中捣鬼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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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炯登上蓬莱楼三楼瞬间,目光便投向停在外海的船队。放眼望去,真正能用于运兵的艨艟巨舰多是大华军方船只,民用商船少之又少,这便是问题症结所在。
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到底是有人妄图掩盖什么,还是敌国势力精心策划的阴谋?又或是二者兼有?这一切,都有待深入探查。
就在杨炯思索之时,一声厉喝打断他思绪。
只见一位身着绯红官袍官员,指着两人高声叱骂:“王修!本官问你,你春帆船行到底能不能调回外海的船只?
还有你万宝路,恒通船行想干什么?反了天不成?朝廷明令筹措船只,你却这般推诿,送来的全是载运不足百人的小船,你那些大船呢?都哪儿去了?
你们两家先前言说困难,本官不与你们计较,毕竟有余大娘船行凑够船只,可如今出了变故。本官再不容情,你们必须给出承诺,到底还能筹措多少船只?
若还像上次那般推诿,休怪本官翻脸!”
话音刚落,便见一公子起身,望向这名官员,不卑不亢道:“梁府尹,您这话可有些偏颇!我春帆船行起初支援了两一艘巨船,那可是我船行近一半家底。如今出了意外,大船被毁,怎就偏偏毁了我家的,眼下大人又要我船行凑船,实在有些强人所难,我剩下的船只,现下都去了高丽和倭国贩运瓷器,要回来怕至少得二十日。”
杨炯循声望去,目光落在那说话之人身上。
但见这位公子生得极为俊美,一袭淡青色儒生长袍裹身,那衣料轻柔似春日最细腻微风,徐徐而动,随风轻摆间,尽显儒雅风姿。领口与袖口处,精心镶着素净蓝边,恰似湛蓝天空与洁白云朵交错,单这一抹清新淡雅,便如神来之笔,给他整个人都添了几分雅致之感。
而最让人过目难忘、印象深刻的,当属公子那轻轻握着折扇的双手。真真是“指剥春葱腕似雪”,手指纤细修长,仿若春日刚破土、鲜嫩无比的葱管,白皙近乎透明,日光映照下,甚至能瞧见淡淡青色脉络,如同最精巧工笔画细细勾勒而成。
手腕则似冬日初雪,洁白无瑕,寻不见一丝瑕疵,盈盈一握间,尽是柔美。手指与手腕过渡自然流畅,肌肤光滑如刚打磨好的上等美玉,又似被一层薄薄素沙轻轻包裹,泛着柔和光泽,任谁瞧了,不赞一声翩翩佳公子。
杨炯亦是看得称奇,暗自寻思这般一双芊芊玉手,莫不是女扮男装的女子?
想到此,杨炯不着痕迹扫了眼他胸前,见平坦无物,暗啐一句娘炮,险些看走了眼。
那唤作王修的佳公子言毕,一位老者也缓缓扶着桌子起身,声若洪钟附和道:“梁府尹,您也知晓,我这恒通船行是登州本地众多小家族齐心拼凑而成。咱们船行本就没多少大船,况且此前大多派往高丽收购毛皮去了。即便如此,我等也已竭尽全力,支援了近乎一半数量、将近三百艘中型船只,如今实在凑不出更多船了。”
“哼,一派胡言!” 登州府尹梁非凡面色一冷,厉声呵斥,“本官告知你们,如今朝廷催办此事甚急,你们若是还这般推诿塞责,休怪本官强行征调你们船只!”
王修闻言,不禁微微皱眉,轻声道:“梁大人,草民有几个疑惑之处,望大人能予解惑。”
“有话快说!” 梁非凡瞧了瞧这模样俊俏、举手投足透着文雅劲儿,看着倒像女子的王修,没好气应道。
“大人,草民想请教,为何总盯着我春帆船行与恒通船行要船?据草民所知,展波船行从一开始似乎就没出过几艘船吧。再者,余大娘船行究竟筹措了多少船只,我等三家船行全然不知,大人为何不将详情告知呢?” 王修不紧不慢说道。
万宝路拄着拐杖,上前一步,沉声道:“梁大人,我两家船行历经上次凑船一事,早已元气大伤。老头子别的没留意,单单瞧见近来展波船行和余大娘船行的人频繁在外联络茶商与瓷器商,也不知他们打的啥主意。”
这二人话一出口,梁非凡神色一怔,随即问道:“果真有此事?”
“余大娘和李明辉都在这儿,大人亲自问问便知。” 万宝路眼中寒芒闪烁。
梁非凡沉默片刻,转头看向一直未曾开口的两人,径直问道:“余大娘船行筹措了多少船只,本官心里有数。李明辉,本官且问你,你身为展波船行掌柜,初次筹船时为何毫无响应?如今万掌柜怀疑你企图趁其他船行无船可用之机,侵占航运份额,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李明辉连忙起身,拱手行了一礼,而后高声道:“大人明鉴!初次未筹备船只,实因我船行接了高丽一单瓷器生意,所有船只皆已前往高丽。待抵达高丽后,听闻大人正在筹措船只,我便即刻命人卸下瓷器,只装载保本的生药与毛皮,匆匆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