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嫔病逝,满宫皆是一惊,明明昨日里还好好地一道说话,过了一夜,活生生的人,说没便没了。
更令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襄嫔到底生养了温宜公主,病逝后却无任何谥号与追封,葬礼也是草草了事。
可怜了年幼的温宜公主,将将过了两周岁,便没了生母,如今只能暂时养在阿哥所。
翊坤宫。
自那日见了侄子年斌后,年世兰才有了些鲜活气儿,用膳时也进得多了些,不比前些日子总死气沉沉的,每每看得皇帝心疼。
此时到了午膳的时候,年世兰正准备用膳,不防太监通传,皇帝来了。
如今的年世兰再不似以前日日盼着皇上,反倒有些习惯了如此清静,不争恩宠,却又有盼头的日子。偶尔皇帝突然到访,她只会觉着心如刀割般疼痛,与皇上走到如今这地步,非是她所愿,而心死之后却仍要利用往日的爱人,为腹中的孩子,身后的母家而筹谋,亦是她最痛恶的。
如今她便这般,心如死灰地磋磨着自己,只在想起腹中的孩子时,方才有些活下去的念头。
怀此胎的辛苦,她如今方才二月,便已深有体会。不说有孕之前吃了一年有余的促孕丸,自打诊出有孕之后,日日喝的苦药比进得膳食还要多,太医只说,先前那次流产伤了身子,此次有孕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只能日日用保胎方保着。
越是如此,她便越发怨恨皇帝,以及参与其中的皇后,皇帝她暂时动不得,但乌拉那拉氏,她死都不会放过。
如今每每见到皇上,她便会想到她无辜丧命的孩子,她年家猖狂,她年世兰嚣张,可孩子何辜?只因投生到了她的腹中,便连睁开眼看一眼世间的机会都没有。
思及此,她便觉着眼前人无比的恶心,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若是当真厌恶她年家,早早把她父亲,哥哥,侄子,除去官身,一撸到底便是,还不是她年家虽是猖狂,却也着实有用,才不放过一丁点利用价值,哥哥的狂妄,焉知没有他故意纵容的后果。
“愣着做什么,怎的不吃了?”皇帝开口。
年世兰思绪被打断,回过神,掩下眼中的恨意,默不作声继续用膳。
“朕见你如今仍是整日郁郁不乐,现下你已如愿怀有身孕,还要与朕置气吗?”皇帝沉声问道。
“臣妾不敢。”年世兰淡淡道。
“从前你从不会说不敢。”
“从前臣妾也不是年答应。”年世兰仍然筷子未停,头也不抬地道。
皇帝深吸一口气,未接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