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弘历按捺心中激涌,颤声开口“六弟他…便这般令您满意吗?”顿声,胸中翻涌出一股冲动,不管不顾地开口:“还是说,儿子与六弟,差的不过是一位生身母亲罢了…”
触及雍正古井无波的眼眸,弘历生生咽下了余下的话语,他想问个清楚明白,若他也有个得了圣心的生母,便是母亲触怒龙颜,贬斥出宫,他是否也能安然无虞地享有这一切,旁人孜孜以求,他则信手拈来。
“弘历,这是最后一次。”雍正不辩喜怒的声音回荡在殿中,也砸在弘历的心头,刹那间便使他心头一片清明。
皇阿玛说,最后一次,恕他最后一次。
是了,本就薄如春冰的父子情6分,如何经得起这一次次的消磨。
至此,弘历终是死了心,仿佛瞬间泄了心气,连开口谢恩的力气也无。
“弘时与你都到了年纪,不日便要开牙建府,你二人的府邸皆已修建妥当,只差些收尾罢了。”雍正悠悠开口,仿佛方才的父子对峙从未有过。
“你二人也到了大婚的年纪,朕为你挑了几位文官清流家的女儿,朕会嘱咐皇贵妃与贵妃,召进宫来,为你与弘时一同相看。”
问及是文官清流家的女儿,弘历心知其中深意,却压下心头仅存的一抹不甘,磕头谢恩。
雍正不再言语,闭目养神,弘历起身欲告退。
犹豫再三,终是重重跪下。
“六弟天资聪颖,儿子自愧不如,身为兄长,护佑幼弟儿子责无旁贷,请皇阿玛放心,儿子定当竭心尽力,为六弟保驾护航。”
弘历望向皇阿玛眸光复杂的眼神,转身告退。
这番话说的极为露骨,几欲将那呼之欲出的圣意明示父子二人之间。
他心中虽激动,却并无几分惧意,今夜父子二人所言,本就触及那层禁忌,他既是敢于站位,表述自己甘心俯首称臣的态度,便不怕皇阿玛雷霆震怒。
出了大殿,弘历呼出一口浊气,不知怎的,如今明确了皇阿玛的心意,且知晓自个儿的不堪已是暴露无遗,心中竟多了几分安稳与坦然。
终究是少年意气,弘历立在窗前,心中无限慨叹,非是人不如人,而是命不如人罢了,这夜倒睡得尤为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