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珈哑口无言,半晌,她喃喃道:“那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冷宫吧?说真的,这几天我感觉越来越冷,乔尚食说每年过年这段时间都会下大雪,我看这屋顶兴许都要被雪压垮,不管怎么说,总得找个人修一修吧?”
无名想了想,问:“先前你说,有法子治好我的腿,此话当真?”
樊珈不敢说大话,点头:“至少有七成把握。”
无名心想,够了。
“不过你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啊,我怕到时候害你失望,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到底对不对。”
樊珈慌了,她最怕别人对自己期望值过高,会让她感觉很有压力。
无名:“我相信你。”
樊珈眼睛瞪得溜圆:“你、你相信我?”
无名颔首。
樊珈倒抽一口气,感觉自己心跳的特别快,紧接着无名又问:“所以,你大概需要多久时间?给我一个准数。”
樊珈扒拉着手指头:“……最早也得过年吧,现在肯定不行。”
一直到出了鹊巢宫,樊珈才收到宠妃系统的提示,然后她就看见真爱值已经跳到了十五,当下给她激动的,辣椒酱到手了,啤酒方子也不远了!
“诶,你这次怎么这么爽快啊,直接给了15点真爱值?”
宠妃系统回答道:“这是根据实际情况自动增长的,上次她跟你说了很多心里话,这次呢,她亲口说出她相信你这四个字,这无异于是一种誓言,所以真爱值涨得快。”
樊珈拉长语调表示了解,之后每日更是勤勤恳恳做任务攒积分,本来她还想薅宠妃系统羊毛,跟宠妃系统说她不要辣椒酱也行,可以直接给她辣椒,她自己做,结果宠妃系统答应的好好的,却给了樊珈一包煮熟的红辣椒!
神经病啊!
她是想拿到新鲜辣椒看能不能做种,给熟辣椒还不如辣椒酱呢,省得她动手。
“请宿主切勿投机取巧,诚实生活。”
樊珈哼哼两声,辣椒酱她不敢拿出来,只能偷摸着自己吃,怕其它人尝了问她这是什么做的,又是怎么做的,她可回答不上来。
时间过得飞快,腊月第一天京城便迎来一场大雪,晚上樊珈被冻得瑟瑟发抖,同屋的宫女们两两一床彼此取暖,她还算好的,在灶上做事不算冷,洗菜的宫女就倒霉了,没几天便生出满手冻疮,看得樊珈都害怕。
“今儿这雪怎么下这么大啊?”
司馔女官说着,往路旁的雪堆里插了一根不能再用的筷子,雪花像一大团一大团棉絮从空中往下掉,很快就将整个尚食局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毯子,负责扫雪的宫人出去没一会儿,头上肩膀就落满了,即便如此,依旧得继续扫,不扫不行。
别说下雪下雨,就是打雷闪电,宫人们仍要各司其职,不能偷懒。
“这才腊月初一。”尤尚食皱着眉,“看这天,不会这么快停,秋叶,你现在就去鹊巢宫把晚膳送了吧,免得一会儿雪厚不好走,鹊巢宫那段路恐怕不会这么频繁扫。”
樊珈乖乖应声,赶忙来取食盒,到了鹊巢宫却发现无名没有待在殿内,而是坐在走廊下,腿上盖着毯子,衣衫单薄。
“你疯了吧!这么冷的天,你穿这么少,不怕冻出毛病来?”
无名不能自己行走,又不喜欢旁人靠近,幸好显宗皇帝发话后,内务府那边给她拨了个木质轮椅,不过她很少用。
樊珈先把轮椅推进去,然后赶紧把被子拽过来给无名披上,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的皮肤,冻得她抽了口凉气,好冷!冷得有种灼烧感!
“你不冷啊?”望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樊珈震撼地问。
无名摇头,目光看向殿外,一阵寒风刮过,卷起一片雪花往殿内扑来,樊珈连忙去把门关上,饶是如此,风声呼呼一如鬼啸,听着怪瘆人的。
“樊珈。”
“嗯?”
“你有想过,现在的你,是你吗?”
樊珈被问的心跳漏了一拍,还以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被看透,回答的干巴巴:“什、什么意思?”
“有过去的全部记忆,就能证明我是我吗?”
“那你不是你,还能是谁呢?”樊珈不解。
无名闻言,瞥过来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樊珈走到她跟前蹲下,仰头看坐在床上的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啊,难道你觉得你不是你?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看过一些很有趣的,啊,就是话本子之类的,里头呢,有穿越、重生、夺舍……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情节,所以你要是觉得你不是你,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有关自己究竟是不是自己这个问题,无名在很久以前便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今天这场雪,又让她脑海中产生了某种疑惑,比起“人”,她觉得自己更像这漫天冰雪。
“跟你说个秘密吧。”樊珈拍了下手,开始斟酌措辞,“其实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我到底是谁,别人叫我秋叶,只有你叫我樊珈,我不知道是想一直做秋叶,不让人忘记秋叶呢,还是希望有个人能记得我叫樊珈,我想记住秋叶,又怕樊珈被人忘记,是不是挺别扭的?”
樊珈从没想过改名,别人叫她秋叶时,她应的很爽快,因为她自己也想记住可怜的小秋叶,但她怕时间久了,自己会忘记曾经生活在怎样的一个时代,忘记还有老妈在等她回家,到了最后,她怕自己都会把自己忘记。
她想坚持的再久一点,至少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要被这个可怕的皇宫吞噬,不要被同化的轻视生命,那是独属樊珈的品质,她要牢牢记住。
明明不能接受卑躬屈膝,却还是为了活命弯下膝盖,第一次下跪时樊珈别扭极了,第二次也很难受,可是当她跪了第三次、第四次……第十次、第二十次……她发现自己居然不再抗拒这种礼仪了,甚至还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下跪就会死,比起死,跪下来磕个头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