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除妖师相比,修士要少得多,但修士来了也没用啊。
“都城没有妖怪跟鬼让你抓,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女子已经到了这里,怎么可能别人说一句便离开?而且她今日来买牛肉烧饼只是顺便,并非目的。
她谢过冯老板的提点,又去了隔条街的金二家买了一包牛肉烧饼,但却并没有去都城内的任何一家客栈,而是七拐八绕逐渐远离人群,最后停在一家义庄门口。
因着百姓安居乐意,义庄内的无名尸体都少了许多,如今只有一个耳聋的老婆婆在此守庄,官府每隔半月会给她送米面菜肉供她生活。其实按照她的年纪,早该搬去城郊的养济院了,但这位婆婆自觉虽耳朵不好使,身子骨却硬朗,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没必要去养济院吃白饭,便留在了义庄,一住便是十几年。
女子将买到的烧饼悄悄放在了义庄灶房的锅台上,一会儿文婆婆要来做饭,正巧能看见。
义庄很大,以前是给官府停放那些无人认领的尸体用的,腾出来后空空荡荡破破旧旧,文婆婆爱干净,将这里打理的连个蜘蛛网都找不到,她老人家还在院子里种菜,时不时会有流浪猫跑来打野食,吃完了就走,相当缺德。
女子来到最靠西的一间屋,这里堆放着一些早已风化的破棺材,因为已经没用了,官府的人来时,便会帮忙劈一些做柴火烧,文婆婆平日不往这屋来。
屋里还有几个人,尽是男子,如此也不难想象为何女子要买了食物穿越大半个都城回义庄来了。
连边城对男子的管束都那般严苛,何况都城?若有男子被发现在街上走动,轻则自己丧命,重则连累家族,因此各家对自家男儿再三监管,生怕他们坏了规矩。外来的男除妖师跟男修?除非有城内人家愿意接收,并且还要出一大笔安置费,还有七天的逗留时间限制,否则他们连进城都难。
去客栈打尖更是想都别想,哪家客栈都不收,否则一旦被查到,那便是家破人亡,朝廷管得极严,没人敢顶风作案。
所以这一波修士,真是过五关斩六将,吃尽苦头才到达的都城。
“年尔师姐,外面什么情况?”
名叫年尔的女修先是将买来的牛肉烧饼跟水递过来,她之所以会买牛肉烧饼,便是因自己是外来人,若到处乱跑难免引人注目,便谎称爱吃牛肉,特意跑遍了都城的牛肉烧饼铺子,找到最地道的那家,主要目的却是观察都城状况。
年尔没有回答问话之人,而是转头问一位白衣男修,如此破旧不堪的环境,却因这位白衣男修的存在蓬荜生辉。
“南大哥,你说都城内有妖,是真的吗?”
他生得十分俊美,剑眉星目,眉宇间自有一股悲悯,宛如神祇,说是光芒万丈也不过。
此时他正与年尔四目相对,闻言坚定点头:“不会有错,城内不仅有妖,还有魔。”
一行四人中,年尔与另外两位正在啃烧饼的男修皆出身天剑门。众所周知,五大名门中,天剑门最穷,真正让剑修穷的其实不是修炼所需的法器或灵阵,而是她们打架后损坏物品所需的赔偿,那可真是一笔惊人的支出。
所以五大名门中,入世最多的也是天剑门,主打的就是一个赚钱还债,攒钱就是为了还钱。
此番两位师弟入世历练,却遭遇危机撕碎了求救符,身为师姐,离师弟又最近的年尔立即赶来,结果这俩师弟根本不是被妖魔鬼怪抓住,而是不懂昆古国的规矩闯了祸,正被城主缉拿要砍头。
年尔将他俩救下,原本打算送回宗门受罚,半路上却遇到了名叫南香鸣的男修,对方光风霁月,姿容绝世,温文尔雅又忧心忡忡,年尔的两名师弟连忙告诉他,让他赶紧离开昆古国,说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
南香鸣却说都城内妖魔横行,身为修道之人不可置之不理,年尔闻言,稍作考虑便决定一同前来。
她将两位师弟从监牢带走,便等于欠了昆古国的因果,若是能除妖降魔救昆古国于水火,这桩因果也能了结。
两个连辟谷都没做到的师弟同样想来,他们太清楚因果对修士的影响,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都很可能在最终渡劫时成为功亏一篑的心魔,他们也想跟昆古国做个了断。
不过,两人非常讨厌昆古国的环境,不说是怨气冲天,也是时有埋怨。
“师姐,你吃不?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烧饼了!”
一位师弟殷勤地递上一个烧饼,但已辟谷的年尔早已习惯抑制口腹之欲,因此摇头表示拒绝,她眉头微蹙:“可是我在都城中打听到,帝王福泽深厚,都城从未出现过妖魔鬼怪,更是没有什么奇怪之事发生。”
南香鸣轻拂衣袖,雪白的掌心便浮现出一枚不停响动的金色铃铛,他向年尔师姐弟三人解释道:“此乃响魔铃,方圆千里内但凡出现魔气便会不停响动,直至魔气消失。”
年尔有心想问这等厉害的法器自己怎地从没听说过,又怕交浅言深冒犯对方。
一个师弟狠狠咬了口烧饼,气呼呼道:“我看昆古国这些人,跟妖魔鬼怪也没什么区别!我跟师哥不就是在外头走了两圈吗?就要把我们给抓起来砍脑袋,还有没有天理了?男人就不是人啊?”
年尔闻言,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官府要抓你们,你们乖乖被抓也就是了,我也好将你们赎出来。结果呢?你们非要反抗,还打伤了好几个差役,人家能不砍你们么?”
本来这事儿没那么复杂,她可以在城内找人帮忙接收师弟们,正好刚赚了点钱,可这俩不仅无视昆古国律法,还当众痛击官府的人,害得她们只能到处躲藏,人稍微多点的地方就不敢去。
被师姐不客气地训了,另一个师弟很委屈:“但我们就是在大街上逛了逛,什么坏事都没做,是昆古国太不讲理了。”
说完他还想找共鸣:“你说对不对,南大哥?昆古国很讨厌对吧?明明皇帝是男人,却根本不把男人当人,我不服!”
南香鸣轻咳一声,没有说话,年尔瞪了师弟一眼:“凡人自有凡人的规则,你们既已拜入天剑门,便应当遵守门规,不得与凡人擅起冲突。各个国家风土人情皆有不同,入乡随俗的道理,你们难道不懂?早在入世历练之前,掌门就应该讲过了吧?”